不也瞒着自己的身份吗?
“我只是,”盛暮顿了顿,直白剖析着自己的心意:“很担心,我一路上都很担心,担心怎么来妖界,怎么收集残魂,会不会有什么很困难而我没料到的事情。但实际上,我最亲的小师弟不仅是个妖族,还在妖族中有着不低的地位。”
“这让我觉得我像是被耍了一样,担了一路毫无意义的心,但是没人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不过我也冷静了,现在想来,也不全是你的错,我也有问题,不该强迫你做你不想的事,也不该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应该顺着我心意走。”
本以为误会就此说开,没想到晏随星眼里的水光又多了几分。
他扁了扁嘴,短促地吸了口气,颤着声道:“所以小师姐不打算管我了吗?”
盛暮:?
不是,这都什么跟什么。
不就是个你瞒我我生气我理解你矛盾接触的事吗?
怎么听起来严重程度都上了一层?
她索性在台阶上坐下,拉着晏随星的胳膊晃悠,试图让晏随星情绪稳定下来。
谁知道压根没用。
正当她犹豫要不要去撸撸狗头安慰一下时,有一个身穿铠甲的侍卫提刀前来,他低头和晏随星用盛暮听不懂的话耳语了几句,再转头时,晏随星眼里的水光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捏了捏盛暮的手,声音里的哽咽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一贯清亮的音色:
“我还有些事,小师姐等等我,里面会有人帮小师姐梳洗,我——”
她还没说完,盛暮就迅速把手抽回。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晏随星,淡声道:“奥,好,再见。”
而后转身就走。
他妈的。
她算是知道,什么叫男人三分意,演到你流泪。
好的不学学坏的,真行啊你晏随星。
她盛暮今天但凡再跟晏随星多说一句话她就不姓盛!
*
妖族盛情款待的阵仗比盛暮以为的还要大上几分。
晏随星大张旗鼓地操办了晚宴,皇宫内所有有头有脸的妖尽数出席。
盛暮坐在上位,看着心思各异地妖族,一杯杯地喝着酒。
酒是用妖族特有的一种云珠果的果子酿制而成,香甜可口。
盛暮酒量挺大,但不爱喝酒味特别浓的酒,这种云珠果酒倒是正好遂了她的意。
桌上的一小坛已经没了,盛暮刚准备请人帮忙再续点,面前的酒坛就被人拿走了。
“云珠果酒后劲大,小师姐少喝些。”
是晏随星。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在盛暮身边找了个空位坐下,手上还拿着那个空了的酒坛。
盛暮歪歪脑袋,轻笑一声:“我酒量挺不错的。”
晏随星:“饭菜不合口味吗?我让他们按照小师姐的口味做的,应当还可以。”
盛暮:“如果再要一坛酒的话要跟谁讲?”
晏随星:“小师姐还想吃些什么别的,我叫人去做。”
两人驴头不对马嘴,自说自话。
盛暮看着晏随星紧抿的唇瓣,忽然笑出了声。
“傻,”她抬手弹了晏随星一个脑瓜崩:“没有借酒消愁,你小师姐的酒量要想借酒消愁,这些可不够。”
“小师姐还在生我气是吗?”
晏随星贴过来,像小动物似的蹭了蹭盛暮的肩。
许是喝酒把脑子喝通畅了,盛暮点点头:“嗯,是在生你气。”
“气你瞒着我,气你下午装可怜骗我。晏随星,你是真知道我吃哪一套呀。”
她捏了捏晏随星的耳朵,冰冰凉凉的,晏随星就这么坐着,任由她把耳朵捏红了也不躲。
“没有装。”
他忽然开口。
不知道是不是盛暮的错觉,晏随星在说这话的时候又往她身边凑了凑。
两人猝不及防贴在一起,鼻尖对鼻尖。
“小师姐那么说的时候,我是真的很害怕。”
是真的很害怕。
那一瞬间的感觉陌生又难过。
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抓住,晏随星整个胸腔都泛着钝钝的疼。
小师姐怎么能不怪他呢?
要怪他,要狠狠地怪他,最好把他痛骂一顿,抓着他的衣领,拧着他的耳朵,问他到底为什么要瞒着我。
而不是轻描淡写地说你没错,错的是我,我尊重你不想说的事。
晏随星不想要尊重。
不想要这种虚无缥缈,看不见摸不着,却在无形之间把他小师姐给推远了的尊重。
他宁愿盛暮打他一顿,骂他一顿,罚他点什么都好。
而不是说她想开了,她觉得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