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心……
不甘心的,何止带土。
死掉的,为什么会是带土?
为什么,不是他这个忍者中的垃圾。
他没有目标,没有追求,只有过去,没有未来。
像他这样连在意的人都无法保护的废物,有什么资格活下去,像他这样的废物,何德何能要让带土搭上性命去救?
他感受着掌心处传来的眼睛的温度,突突跳动的神经,如同带土的心跳一般鲜活。
这是带土的意志,他希望他活下去,那么,他便会遵从他的意志,活下去。
他希望这只写轮眼能够闻名忍界,那么,他便代替带土,将这只眼睛的能力运用起来。
哪怕,哪怕他根本没有资格。
自我厌弃的情绪几乎将他淹没,但带土临死前留给他的话,却一直支撑着他,让他没有倒下,即使面对着整个宇智波一族的敌视,他也可以坚持下去。
可是即将到来的,属于那个人的审判,却让他有些难以忍受这样的寂静。
若是、若是她不允许他持有带土的眼睛呢?
他可以在面对其他所有人的否定时,坚定的说“这只眼睛我绝不会放弃”,但如果她要呢?
整个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他听见了安静的神社内,响起的木屐声。
她来了。
他没有抬头,但他知道她在看着他。
或者说,透过他,在看着另一个人。
她脚步缓缓地走过来,在他的面前站定。
她甚至没有和坐在上位的族长打招呼。
浑身一颤,他原本挺直的脊背像是失去了支撑,慢慢的弯了下去,仿佛要匍匐在她面前,以最卑微的姿态向她谢罪。
但是,一只手阻止了他土下座的动作。
讶然抬头,他用一黑一红两只眼睛,愣愣的看着这个一身黑衣,几乎要融入黑暗中的女子。
她面色白的可怕,嘴唇却红的像是染了血。
她蹲在他面前,抬起他下巴,轻轻地将他垂在额前的银发拨到后面。
许久,她问他。
“这只眼睛,你想要留下吗?”
你能,承担得起这只眼睛所代表的一切吗?觊觎、敌视、伤害……还有,每次对镜自视时,都可能会出现的,带土的脸。
再也无法退出写轮眼状态的那只血红的左眼,忽的流出血泪。
他深吸一口气,“我想。”
这是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甩开的包袱。
她笑了。
“好。”
弯起的嘴角,红唇与白齿鲜明的对比,不知为何,让他有一种想要躲开的冲动。
她维持着捏住他下巴的姿势,微微抬高,迫使他与她对视。
深沉到恍若黑洞的眼睛倏地转红,他看着在血样的底色中缓缓游动的黑色,双眼微微失神。
他听到她轻柔的问话。
“伤害你们的人,是谁?”
无需他开口,他经历过的一切就变成了影像,在他的背后展现给她。
所有的一切,就连带土的眼睛在他眼眶中扎根时,他隐忍的痛呼,都毫无遗漏的传达给了她。
“岩隐……吗。”
他听见了几不可闻的一声。
“很好。”
然后,他便陷入了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