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浅紫色妖纹的眼睛弯成一弯月芽儿,金灿灿的眼中如同有星辰坠落。
啊,是什么呢,这种感觉……
从灵魂深处蔓延出来的熟悉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在过去的时光中,真的忘恩负义把陪自己长大的小哥哥撇在一边跑去人类世界生活了一样。
胸口有些酸酸的,像是被戳中了层层包裹下心里最柔软的那一块。
我看了看一旁的小松,正打算开口,就见我这乖了没几天的儿子挑挑眉,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母上大人哟,肯定又是未来的你的错吧?看来无论过去还是未来,您与他人的羁绊都是乱得一塌糊涂呢。真是可怜呐,自己珍视的羁绊被人毫不犹豫地抛到一边,对方却在你黯然神伤时已经有了新的羁绊。这种不对等的情感投入,母亲,您很像传说中处处留情的浪子哦。]
我:……喂!
擅自丢下你五百年是我不对,但那不是为了去找你爸爸嘛!你也同意了的呀,而且当时某人表示自己很坚强的时候可果断了,完全看不出‘黯然神伤’好嘛!
再说,你年迈的老父亲至死都没见过自己的养子,难道这不可怜么!
沧桑的老母亲表示很受伤。
但,他的控诉很对。
每次离开,无论是主动,还是被迫,无论是以活着却杳无音信的方式,还是以生死诀别的惨烈方式,到最后伤害的都是留下来/活下来的人。我在心底暗暗伤心曾经的亲友无法认出我的同时,他们又何尝不是在为我的离去而难过呢?
对眼前白发男子的熟悉感,不是因为幻术,也不是因为妖术。
什么都不是。
但仅仅他的一句话,就能让我辛苦维持的表象一瞬间溃不成军。
抿嘴深吸几口气,泪水霎时盈满了眼眶。
我这种人,果然最差劲了。
“呜啊……对不起,对不起……”
冰凉的铠甲硌在脸上很难受,但我却不想松开,只想把压抑了好久好久的感情一口气宣泄出来。
“……我也不想离开的,但是没办法啊……我又不是神,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死掉了就是死掉了啊,除了换马甲我还能怎么办……呜呜,这么一想我好可怜,当初要是不意气用事多那一句嘴,意外跟[哔——]签订什么见鬼的[哔——]……欸?[哔——][哔——]……哇,连话都给我消音,太过分了啊……”
简直哭到不能自已。
“阿千,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什么死?换什么?”犬哥手忙脚乱地低头给我擦眼泪,厚实又温暖的手掌上有着薄薄的茧子,有些粗粝,揦得脸疼,“是不是在人类的世界受欺负了?不,难道是有谁伤害到你在意的人了……”
“……呜呜……跟他们没有关系,是我不好……伤害在意的人的,一直都是我这个坏蛋啊!……”哭到上气不接下气。
“别乱说,阿千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之于西国,之于我,你都是太阳哦。”
他松开我,半跪在地,手搭在我肩上微微抬眸与我对视,金色的竖瞳在从云层中探出头的阳光照射下,温暖而坚定,映出其中小小的,一抽一抽吸气的我的身影。
“太阳哭泣的话,世界就会下雨的。”
“……”
“起誓吧,阿千,无论今后遭遇何种困境,经历多少磨难,永远都不要忘记,整个西国都是你的后盾。作为回应,我,犬大将,以西国将领、千岁(ちとせ)的哥哥之名起誓,只要我活着,绝不会再让你流泪。”
我抽了抽鼻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我以后,岂不是连虐文都不能看了?”
这个人……不,这只犬妖,如果用这样温柔的态度这样甜蜜的话语对待一个普通人类女子的话,那个女子一定会立刻爱上他吧。
“虐文?那是什么?”
“人类世界中一种陶冶性情愉悦身心用的文学产物,对于抖M体质的人来说尤其适用,他们会从虐到死去活来的悲伤故事情节中得到哭得酣畅淋漓的畅快之感。但是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不建议观看。”
“哦~原来如此,受教了。”
×××
斗牙王带着我们往宫殿那边走,路上已经互通了姓名,知晓了对方的立场。原本应该有代步工具的,我拒绝了,因为在进入宫殿之前,我想尽可能地了解关于这个世界、关于这只疑似真的曾经做过我的哥哥的犬妖的事情。
“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我会叫‘千岁’,很奇怪不是吗?”
毕竟他叫斗牙王,他的儿子叫杀生丸,按照这种起名风格的话,我叫千爪子或犬千姬画风才正常吧……
嗯对,当他说起他儿子之后,我就记起这斗牙王是怎样一个存在了。
杀生丸穷尽半个妖生也要超越的巍峨高山,身负重伤却仍旧为救身为人类的妻子坚持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