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后。
时杳的身体不在晃动,车停了下来?
果然。
“草!妈的这狗逼玩意儿上不去了!”
“可能是上坡的原故,然后又超载了,啧。”
“咔嚓。”
前后一分钟不到,又点了烟。
“那超载了怎么办?要不把后厢里的小孩扔出去几个?”
这世间所有的所有,无外乎是人性二字。
可惜他们没有。
小孩们以为自己有救了,有几个人还没有绷住的张开了八颗牙咧笑了起来。
“那杀了?”
“嗯,你下去,我在这里看着…喂小鬼们,谁都不准动,谁要是动的话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油腻的声音懒懒散散的从嗓口冒出。
后车厢门开了,时杳感受到布条传来的朦胧光线。
“啊啊啊啊啊!!我和你们拼…”
“砰!砰砰砰!”
四声枪响,时杳不知道他是杀了四个人还是朝一个人开了四枪。
她滚动在喉口的那句“不要”还没有发出声,只是张了张口,那鼓起勇气准备殊死一搏的小男孩就那样死在了枪下,没有半点波澜泛起,对于这两个犯罪者来说也只是少了四颗子弹的事情。
那还是很稚嫩的儿童声…
时杳还没有反应过来,嘴巴依旧保持着开口的动作,耳边就传来了机械转动的声音——
她离得驾驶座很近很近,就在车厢的最里侧,她能够感受到风声转换方向。
她要死了吗?
逃离了那个被火焰侵袭的木屋,感受过人体试验者的痛意之后,她终于要死了吗。
“诶诶诶!那个别杀,是四玫瑰带来的人。”
“切…”
风声又转了个弯,慢慢从暗潮汹涌变成细柔和风。
“砰!砰!砰!”
……
……
又逐渐从细柔和风变成了猛烈急剧的飞沙走石。
时杳突然感受到左手腕传来的温热触感,那人的指尖都在颤抖。
枪声还在继续,阴沉的车厢里都是被人挑选的小羊,小羊的前后驻守着两个咧起牙冒血的魔鬼。
小羊们蜷缩成一团,看不清羊圈外的色彩,只能看见魔鬼举起手中的刀刃砍下去,剥皮抽筋,剜肉饮血。
“砰!砰!砰——”
是凌迟,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可能是自己旁边的那人,也可能就是自己。
“行了行了!应该差不多了,死太多了不好交代。”
时杳有些想笑,一该死的罪犯说出来的话居然让她想要跪下来千恩万谢。
她实在是快要忍不了了,怎么可以这样呢?
怎么能这样呢?杀了这么多人,他们不会又一丝的愧疚吗?他们为什么还能笑出来?还能轻描淡写的谈论等会去考试基地的事?
她满心疑问,却又知道这是不可抗力的事情,这世上有些人,本就是一个不可抗力的。
时杳还苦中作乐的想了想,琴酒和他们比起来都算好人了,起码他没有这两个人那么让人犯恶心。
不带空隙的枪声停下后,车辆又重新启动了起来,往上驶的速度更快了些。
时杳听着他们在那里说着扔了几个人后车都快了起来,又听见他们吹嘘着自己杀了几个人,睡过几个妹子,吸过多少毒……
好像过了许久,久到天光都沉了下去,久到时杳眼前的光线都暗了下来,久到她左侧那人都靠着她的肩膀睡了起来。
时杳在这摇晃的车厢里撑住眼皮,都不敢闭目养神,就是怕不自觉地睡过去。
但是她太饿了,身体机能早就被火灾逃命和长途徒步给消磨掉了其他活力,这几天来的所有苦痛像五指山一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慢慢地,她伴随着黑暗里的蝉鸣声模糊中睡去了。
———
东京的一处公寓里,一女子猛然从睡梦中睁开了双眼,额上冒起的繁多且细小的冷汗顺着她起身的动作顺着脸庞往下流淌。
胸腔处传来心悖感,那时的绝望还时不时的影响着她的往后余生。
耳畔传来呼啸的风声,伴随着的是悠长失真的话语。
“你要杀我吗?”
枪的后坐力太强,对于小孩来说可能一枪下去自己的肩膀也就废了。
“如果你要杀我,我劝你最好不要用枪,费了肩膀的你根本逃不出这片考试营。”
小孩听不懂,小孩只是想要活下去。
她满脸泪水,口中一直在说对不起…
“砰——!”
树林枝桠里栖息着的小鸟们暮然间振翅飞上了天空。
耳边传来的是扑棱扑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