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晃动的车子终于停了下来,时杳无法晃动的神经也在睡梦中紧绷着。
驾驶座的两人将口袋里的最后的一根烟吸了一口,又将烟头随意扔在了下面用脚扭着踩住熄灭火苗。
时杳被两人骂爹的声音吵醒。
“他妈的上面的人就是事儿多,全部都一群小丫头片子和杂种,不知道这么警惕他妈有毛用…”
接着就是门的砰咚的开关声,两个声音互相重叠着,却一点都不大。
远处传来的是模糊的人音,这是一个山林,时杳可以听见许多鸟的鸣叫与灌木丛里动物的跳动与树叶之间摩擦发出的簌簌声。
“哥,嘿,抽根烟不…”
“这车里都是训练营里面的东西。”
……
“哗——”
是车后厢打开通口的声音。
“对啊,我也在想为什么今年的人比往年的要少那么多,我们去训练营那边拿这些玩意儿的时候就差不多这几个了。”
……
风贯穿进来有点冷。
时杳不禁蜷缩了一下身体,希望给自己带来些温度。
“哎,量产得少,好苗子也不好弄不是。”
“这十几二十年才出来几个混得好的啊,看看我俩,还不是就只配每次送送这些玩意儿,诶,当年哥就是我们那几届里面最有威信的。”
“我当年还听过您的事情呢。”
“组织里受那位大人器重谁不知道啊对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说话声混杂在鸟鸣里,喧杂得时杳也无法听出些什么,只知道这人一句那人一句,鼻腔里冲来浓烈的烟味,让她本就不清醒的脑子更加混沌。
她下意识轻按了一下之前在木屋受过伤的右腿,希望用疼痛来刺激自己的神经,努力清醒,提高警惕。
她闭上眼睛准备好了从神经末梢涌上神经中枢的那种骨骼都能感受到的疼痛,是撕裂开的皮肉与血丝之间的重叠,现在应该都已经融上了一层淡黄色的黏液,虽说感谢身体自我的修复,可还是可能化脓性感染。
她用手去按压住。
却不疼…
感谢自己的白细胞勇士们,居然这么有用这么快就结了痂。
时杳再去刮住边缘处的血痂,感受撕裂疼痛带来的快感。
却还是没有感受到任何一点的疼痛,唯一的触感只是皮肤上面一层撕过的刺痒感,却并不疼。
时杳愣住了,自己的退已经恶化到失去感觉了吗?
车厢外的三人还在那里吹着牛逼,时杳想着应该注意不到自己,试着小心晃动一下右腿。
有感觉?
撕——
是一层贴在皮肤上的血块……
在血块下面的皮肤是光滑的,时杳摸了又摸,却还是摸不出一丝褶皱…
按了又按,却还是没有任何的疼痛感。
她现在是被布条遮住了双眼的,无法看见自己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可她大概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
甚至觉得是自己在这段时间高压情况下的神经恍惚。
“上面那位来了,现在就在监控室里坐着呢。”
“真的?上面对这次的考核这么看重?难道这一届有什么好苗子?”
“去去去,这就不关你们的事了。”
“是是是…”
他们还在说话,时杳似乎都能看见那两人点头哈腰的模样。
灌木丛间的簌簌声越来越大了,不远处隐约还有动物的嘶吼声,以及什么踩过地上的枯树叶带来的咔嚓声。
……
货车又开始行驶了,前方是铁门。
铁门开了。
时杳侧过身去还能大概听见机械的什么东西转动的声音
“哐咚——”
“下车下车!都下来!”
小孩们被数双大手提着领子粗怒的扯下了眼上了布条,又猛得推开赶着他们下车。
“那个!诶!老子他妈叫你呢!”
“快下车!是不是要老子摔你下去!”
簌簌——
“琴酒来了,就叫监控室看着呢。”
“关老子屁事,诶,你刚才推走的那个小妞儿长得不错,嘿。”
“你喜欢这种?没胸没屁股的丫头片子一个,懂不懂伺候人。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人声是充满着混杂的,左边传来的是人潮推拉之间衣料的摩擦声,那边是铁架里面有老虎在吼叫,也有晃铛的铁棍敲打声。但更多的是人声。
嘈杂的、混乱的,无法让人作声的人声。
————
“时杳姐姐…时杳姐姐…时杳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