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兰辛等人都站在旁边,没有一个人离开。 室内一时针落可闻,只能听见她沉重的呼吸。 良久,沉默打破,沈约的声音清晰地响起:“臣告退。” 秦铮抬眼,只看到他离去的背影。 这个人和他一起在海边吹了三个月的风,三个月,他却从未对他提起过梓萱一句——仿佛那只是一个他毫不熟悉的上司。 而沈约一走,其他的人仿佛也得到了妥协的信号一般,兰辛深深看了他一眼,行礼离去。 青塬的夏夜,比桃源少了三分潮湿。 兰辛驻足,沈约从廊下转身,月光落在他的脸上,三年戎马,似乎并未在他身上留下过多痕迹,他依旧是昔日那个横笛在手的少年公子。 “沈大人。”她眼底带着不赞同。 “兰辛姑娘,你我同为殿下做事,这三年,你更是与殿下朝夕相处,殿下的为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兰辛没有开口,是让他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他在回廊的美人靠上掀衣坐下,“秦铮出身青塬,他对妻子的态度,是恨不得替她遮去所有风雨的怜惜,是强者对弱者的保护。但殿下其实远比这更勇敢,坚强。 “无论是先帝,公子,尹大人还是我,都瞒着她,却做了能主导她人生的决定,可她从来没有流露过一丝怨恨,她以爱包容了这一点,而这并非常人能有的勇气和豁达…… “她能包容所有人的不得已,并依旧待人如初,这本身就是一种力量。” 他对上兰辛的眼睛,彼此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某种光芒。 “而支撑她这么做的,绝不只是和秦铮的感情而已,她心底有更坚实的基础,这基础支撑她和我们每个人建立联系。而且——只要落幕够圆满,她和秦铮之间的感情便始终都会是这基础的一部分。” 兰辛望了眼檐下的月色,地面上一片发亮的白色,“沈大人,殿下心软,即便秦太子的感情已经日渐变成她的折磨和负担,她也只会继续忍耐……如果想要圆满落幕,这个坏人便只能你我来做。” “她没有那么懦弱,”他肯定道,“你我插手,反而会引起秦铮的怀疑,让他质疑她的处境和决策。” 兰辛低下头,默认了他的话。 *** 天光泄进眼底,梓萱半眯着眼睛,下意识向温暖的地方蹭了蹭。 熟悉的气息穿透梦境击中了现实,她猛地坐起来,被她弄醒的秦铮缓缓睁开眼,“怎么,你床上还醒来过别的男人?” 梓萱张了张嘴,秦铮坐起身,“头还疼吗?身体好一点了吗?” 窗外天光已经大亮,昨晚的记忆逐渐复苏,梓萱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疯了?现在天都亮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如果让人看见——” “让人看见又怎样?”他冷声打断她,“三年了,连见一面都是奢望,如今你就在我身边,我还要畏惧流言,跟你保持距离吗?那我这些年的经营又算什么?岂不都是笑话?” 他话里的肯定和绝对的掌控力令人吃惊,梓萱向后靠在墙上,已经准备了一路的话忽然一句都说不出口,他努力了三年,难道就是为了换她一句分开吗…… “所以我此刻,便如你砧板上的鱼了是吗?” 他抬起的手又放下,“你一定要这样跟我说话吗?” 他眼底的光让她无法直视他的眼睛,再等一等吧,心底忽然响起一个声音,至少让他们之间美好的记忆再多一点吧。 可是,哪怕是那些温柔的话,那些她已经在午夜梦回时说过无数次的话,如今真的面对他,又不知从何说起。 仿佛看穿了她的脆弱和痛苦,秦铮揽住她的肩膀,让她轻轻靠在自己怀里。 “你什么都不用跟我说,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 一句话都没有,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再说。 可两心之间却在默默不语中忽然达成了某种默契。 白天,他们是谈判桌上的对手,晚上,却是彼此枕边最亲密的人。 他们同食同住,休沐时,秦铮牵着她的手走过闹市,便如最寻常的夫妻一般。 对于未来,他们都绝口不提。 仿佛他们的生命都只剩下此刻。 “那个何蔚真的给你送了十八个男宠?”秦铮将买来的包子递给她。 梓萱咬了一口,含着食物不清不楚道:“你怎么就记得这个,怎么不记得她夸你们青塬男子功夫好呢?” 秦铮没理她。 梓萱瞥他,“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