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厅中玩乐,热闹喧哗。
人群中有一个异常美丽的少妇,盛装打扮,唇若樱桃,鬓色如鸦,毫不避忌地和厅中的男子说话,一双眼睛风流顾盼,多情似水。
沈慈听说她是安远候的女儿、号称京城第一美人的朱薇。
沈慈觉得朱薇天真豪放,便多看了两眼,却听有人议论朱薇道:“听说谢将军一回京,朱薇便爬上了谢家的床。”
“谢将军是有妻子的,朱薇也是陈家的媳妇,他们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啊,朱薇美得跟个狐狸精似的,是我也把持不住。”
沈慈正在心里暗骂谢览不是东西时,又听另一个人说道,“要我说,绝不可能。两年前,副军将林海自杀,传言林海是被朱薇逼死的,谢将军怎么也不可能跟害死自己手下的人在一起。”
哼,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沈慈收回视线,转向后厅。
谢览的妻子王芳,正和几个女孩子们在一旁说话,样子端庄贤惠,从容大雅,一点也没有莫名嫁做人妇的尴尬。
没过多久,门口太监喊:“太子驾到。太子妃驾到。”
众人神色一凛,恭敬站立。沈慈站在最后,不敢抬头看前世的恋人。
稳健迅速的步伐,是她最熟悉的频率。
沈慈努力定了定神,双拳紧捏,眼睛盯着自己的鞋上的绣花,仿佛要找出花间的两只蜜蜂来。
终于走过去了。
盛云沧身后跟的是郑公公,弯腰佛身,殷勤地扶着太子妃。
沈慈抬起头,就看见宋朝玥裙裾飞扬舞动,面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峨眉垂眼,乌发绾起,发髻乌亮,嘴角挑起一抹浅浅的笑。
盛云沧穿一身赤红团龙便服,头上插一支古拙玉簪,长身玉立,眉眼清俊,与她记忆中的丰神俊朗并无二致。
他亲切地握住谢览的手,面带微笑道:“谢兄军功之盛,我朝未之有也!”
谢览抱拳,笑得有些敷衍:“皇上治国有方,民生富庶,国力日隆,谢览才有此功。”
王芳向太子妃行了礼,盛云沧示意谢览坐在他旁边,谢览竟不推辞,行至雕花座位上,与太子同时落座。
盛云沧带着尊者的习惯扫视全场,目光从张张恭顺的脸上划过后,笑着说, “我与谢将军三年未见,情谊不减反增,各位也不用拘束。”
人群这才开始安静入座。
沈慈跟着张娇等人在外层的席上落座,眼眸冷静,指尖掐住手心的肉,才堪堪退后几步,坐回了自己位子。
宴会正式开始。主座上的两名青年男子接续刚才的话题客气对谈,风雅铺展,气度均是不凡。
席上众人闲谈饮酒,台上舞姬载歌载舞,但再喧闹的环境,都掩盖不了盛云沧金石般的嗓音。
他说,父皇想念谢将军,请谢将军多到宫中走动。
他说,这三年他棋艺见长,明日要与谢览切磋切磋。
他说,左仆射的策论十分得他心意,希望谢览都赞同推行。
沈慈的心突突跳,犹豫再三,还是悄悄向主座投去目光。
盛云沧正用筷子给宋朝玥夹菜,眼神温柔,态度殷勤,毫无太子的架子。
他和宋朝玥说话时,月牙似的嘴角蜷曲起一个优雅的幅度,绽放一个宠溺的微笑,从喉咙里发出愉悦的“玥儿”。
这温情的画面刺痛了沈慈的眼睛,激起了她长埋于内心的愁苦。
原来最伤心的,不是失去了爱郎的情谊,而是爱人体贴入微,却不是为她而起。
“我出身低微,给不了其他皇子能够给你的荣华富贵,愿你不要嫌弃。”
“我劳而无功,争抢太子位是我不甘心,也是不想委屈你一辈子困在半大的府里,求你帮帮我,待我成功之后,太子妃之位必定只有你有资格坐上。”
幕幕痴爱浮现眼前,如今却是隔了一世,绝无重拾旧梦的可能。
眼底的苦楚一涌而起,泪水夹着苍凉凄婉,从尖尖的眼角流下,她赶紧拿手帕擦,但怎么止得住。
泪水如波不绝,却感觉有一道锐利的视线投向了她。
赶紧擦干泪水抬起头,竟见谢览的目光越过她前面的朱薇,直直地盯着她,目光湛湛,满是同情。
我看错了吧。
她眨了一下眼,复又向他看去。
谢览的目光已经恢复了如常的冷淡,清澈通透 ,像是一个清醒者,透彻世间冷暖,旁观凡人的贪嗔痴欲,无意批判,却将寻求帮助的人情关于门外。
可恶!
怎么能让仇人瞧不起。
怒意掐灭了心口的酸意,泪意完全消失了。
沈慈回瞪他,想要逼得对方先移开视线。
仿佛感到了她的生气,有意与她一较高下,他同样狠狠地看着她。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