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更占上风,于是他大步流星,脚边生起的风刮得衣角作响,迅速到了床前。
谈容嘴巴才张开些,但也没等说出话来。
下一刻,整个人就被他拥进怀中。那些话还没说出来,就给这半道上发生的,猝不及防的情况给堵住了。
他身上没有熏香。他也用不着熏香那些东西。只是他的味道。
这气味,也与闻岓是一样的……难道她都没发觉?
熟悉的气息通过鼻腔传来,还有熟悉的这张脸这个人……都仿佛在足够久之前已经被她刻在心底。这样的现状令她更为混乱。
这人……竟让人依恋。
这情绪来地冲动,也不知所谓,连她自己都不知缘由——
“您哪位?”
谈容开了口,把自身疑惑原原本本说了出口。
可这话像寒风,甫一出口,就烘托地此前也还算是温馨的劫后余生的氛围霎时成了冰天雪地。
识沂显然僵了一瞬。
他如何能想到等来的会是这话?
放开禁锢她的双臂,他直视她眼睛,想看出其中哪怕一点戏耍的意思——可没有。
这双眼睛里,是单纯的疑惑。多的什么也没有。
“你……不记得了?”他问。
“我该记得你吗?”谈容皱眉想了想,但也没想出来这人是谁,有关这人所有的记忆……根本没有,“我不记得有见过你。但我要是见过你,怎么可能不认识你?”
这话,是对这张脸说的,最为实诚的她的回答。
“那你还记得什么?”
“很多。”谈容想都不用多想,“吃饭、喝水、洗澡、睡觉、练功……”
识沂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不明显的转变。也看不清其中藏着的究竟是善意,还是恶意。
但随之而来无法预测的,也突如其来的她的动作令他难免吃惊。
在经历过生死攸关之后微凉的手毫不犹豫冲他伸过来。
当触及那层在她眼前根本不存在的面具,以触探在面具上的指尖留下的形状漾开涟漪一般的波纹,障眼法被彻底拂去,如镜花水月被打破。
温热的掌心就捧在他脸侧。
捧着……逐渐就令人感受到发烫。也不知道是手,还是脸颊的温度。
谈容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她端详着他,打量着他,似乎是要从这张脸上探究出来什么。又或者,是在找什么。
那双眼中从始至终都只有最为纯粹的她的想法,明明白白,不带任何修饰。
她仔仔细细瞧着,从一开始那一星半点熟悉感开始细想,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哪怕半张关于此人的画面。只是熟悉。仅此而已。
识沂喉咙滚动了一下,低垂下眼帘,同时细细将她瞧着。
由上到下,从眉眼到精巧的下巴,每一处,各个角落。
那双手的温度明明较常人体温都要低,放在他脸上,却像是点了簇火,逐渐灼热起来,烧得他脸上乃至整颗心都要沸腾起来。
到底是她有意诓骗,还是真记不得了?他想着,也怎么都制止不了胸腔之内一颗心乱动。他怎么会变得这样奇怪?
“但我真不记得你了。”她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撒开了手,“所以我们原来是认识的吗?”
脸上蓦然凉了,竟还让人有些不适应。
“那你记得谁?”不记得他……难道连闻岓都忘了?不然她怎么能对这张脸无动于衷?
可……她?怎么可能?
“谁……?”谈容颇为迷茫,像是才意识到这问题,一双眼睛睁地倒是大,可空洞一片,藏不了东西。她很努力去回想了,“没有谁……人脸倒是不少,可我怎么好像……谁都不认识呢?”
她才觉得奇怪。
“诶?可我为什么谁也不认识啊?”这不正常啊。
可脑子里,确实连一个能清晰记起来姓名与那些脸对上号的人都没有。
这当然不正常。即便是现在丧失了部分记忆的她看来。
所以是她发生意外忘记了一些事,还是她以前真就有这么孤僻——孤僻到和谁都不熟?
可她这么问他,他又能知道什么?
……是啊,她忘了,都忘了……那么眼前这个人还能算是谈容吗?
识沂沉默着没有答话,就这么看着她。眼前这人,还算是他要从闻岓那儿抢来,留在身边的谈容吗?
“不过你的脸确实看来很熟悉。”她实实在在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应该……可能是见过吧。可我真不记得了。觉得熟悉的脸想不起来,想起来的每张脸又都很陌生……我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才该是当下最没有安全感的那人。而眼前又只一个识沂,自然而然只能看向他。甚至,这张脸,这声音,以及气息……无一不让她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