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上深深看她,却没有和她说一句话。
而是肃穆朝神木参拜:“我儿雁时月,天生剑骨,神魂纯粹,当属最佳祭品。”
“愿神木保佑我雁家昌盛繁荣,福泽绵延。保佑永业城太平安康,富裕强盛。”
“我将献上我的女儿。”
神木之前是一方祭坛,雁时月听着父亲的话,坐在那里。
她并不问父亲让她做这一切的原因,就如同练剑一样,做好便成了。
之后的事情雁时月不再记得。
等她再次醒来,是在完全陌生的地方。
雁时月起身,疑惑。
她的剑不在身旁,会的术咒仅够防身。
但并不害怕。
她四处探查张望。
这个领域中没有任何杀气,甚至灵气充沛,祥和纯善。
这里空阔无边,四处都是藤蔓和草木,伴随着雾气。
像是不存在永业城的一方天地。
似乎没有人。
雁时月喊了几嗓子,都没有回应。
身后终于传来动静。
她转过身。
流淌的银色,高山银月,仙泽流雾。
男人从紫薇树旁走出,银冠高束,银白色的修身长袍。
有云似薄纱,在他眼前一寸处飘浮,遮住眉眼。
那是神明第一次在雁时月的生命中出场。
带着与往日平庸割袍的决裂,与石破天惊的惊艳。
偏偏温润如水,质泽如月。
雁时月一时之间愣住。
“果然还是送了活人进来吗?”
神明开口,声音带些无奈。
他的手指修长,微微曲起,在额头轻揉。
尽管有云纱遮住他的眼,雁时月依然察觉到他在打量自己。
雁时月不自觉挺直本来僵直的背。
神明朝她走来,云纱下的鼻梁挺直,薄唇轻勾。
“神木领域下次最少也要六年后开。”
他叹口气,“这期间我该怎么带你呢?”
“我不擅长带孩子啊。”
“我不是孩子了,我十六了。”
这是雁时月说的第一句话,鼓足勇气,些许不满。
神明笑笑。
平地生出藤蔓,缠绕出碧色长椅。他在雁时月身旁坐下。
雁时月偏过头仔细瞧他。
这片云纱总是悬停在他眉眼前一寸处,似乎有自己的意识,瞧着小小一条,却不管哪个角度都瞧不见他的眼睛。
即便只露出半张脸,也已经足够惊艳。
雁时月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
“你就是神木?我家院子东边的那棵?”
神木有些无奈。
他生出为人的灵智,也不过百年。
这里是他的神木领域,他的真身是千年神木,不属于世上任何地方,每次降生都是随机。
可是永业城每次在他降生时,都以为需要祭祀,他托梦几次,仍然没办法解释。
“你说是就是吧。”
“我父上说把我送给你。”
雁时月还记得父亲的话,她不太懂其中意思。
她带着少女的羞涩。
“他们是想让我嫁给你吗?”
她见过好友嫁人,别家好看的竹马,遮着团扇嫁过去。
如果,如果祭品是这个意思。雁时月抬头看他,心中想,长成这个样子,那也不是不行。
只是自己没有团扇遮面。
“我不知道,可能是吧。”
神木没有否定她的猜测。
他说话的声音温和悦耳,像是月下溪流经过山川。
雁时月却突然红了脸。
“我今天还有两百零八下剑招没有挥。”
她突然冒出这一句。
没有人教过她,告诉她,这叫害羞。
害羞时的语无伦次。
“好啊。”神明起身。
两柄木剑在月色下浮现,剑柄悬在雁时月的手心处,带着飘动的细小丝萝,蔓延蹭上她的小指,带着亲昵。
“我陪你练。”
自此,雁时月待在神木领域。
像是学生般,将神木当成师长,将此间的年华当成一场修行修炼。
雁时月少女期间所有的成长,都与他有关。
带着情窦初开的绯色,带着成长的生机碧色。
学剑招,学术法。
学琴棋,学品茶。
以及,学会爱与美。
雁时月待在神木领域,整整六年。
第六年,神木领域再次打开。
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