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不相信赵璴宽厚至此,他说出来的话,也跟他冷冽冰凉,看死物似的目光太不相配。 他疑惑地看着赵璴,片刻复道:“不杀我?” 便见赵璴淡淡看他一眼。 他自不知道,冷血的狐妖唯一的一点仁慈,全来自于天神光耀的点。 留他一命,于赵璴而言,不过为方临渊如今住在皇宫之中,省些杀孽,免得正月里污他的门楣罢。 赵璴没有答话,只是轻飘飘地抬抬手,说道。 “这个东西还。” 赵瑾抬头,便见两个宫人合力抬着一物,放在他面前。 那是一盆枝叶繁茂的海棠。 赵瑾瞳孔一震。 这海棠的花盆……他认得。 多年之前,他母妃的寝宫里摆满这样的花木。这盆是其中最为茂盛、也最惹眼的,当年便得比他还高,摆在他母妃寝宫最显眼的位置上。 时隔多年……这海棠落满白雪,却仍与当年的枝繁叶茂,一模一样。 再看赵璴时,他眼眶已经隐约泛起红。 赵璴却面无表情,已然站起身离开。 赶在他踏出门槛之前,赵瑾扬声他:“……这是从哪儿搬来的?” “冷宫。” 赵璴偏头,平静地留下两个字。 赵瑾红着眼眶,转头看那盆海棠。 冷宫…… 他颤抖着伸手,轻轻碰落枝叶上融的冰雪。 这么多年,当年煊赫一时的清贵妃,早就成宫里一道似是而非的传闻,再没人记得她喜欢什么,是什么样的人。 唯独那个被他当做“毒妇”十余载的先皇后…… 将他母妃最喜欢的那盆海棠,养得花满枝头。 —— 方临渊回到云台宫时,正殿的书桌上都被奏折堆满。 “殿下说,养心殿还没收拾出来,这些就先放在这里。”绢素在旁侧说道。“殿下让您不必避讳,若是闲来无事,翻着看看也无妨。” 朝政相关的折子,倒教赵璴说成闲话子。 方临渊笑笑,朝着绢素点头:“我没事。雁亭呢?我前两天回府,没看见他。” “雁亭在殿后替侯爷腾挪空地呢。”绢素答道。“殿下命我们将侯爷您的兵器架送到宫里来,云台殿后恰有空余,留给您习武用。” 方临渊闻言,当即好奇地绕到殿后去。 果真是他的兵器架,在堂皇精巧的宫殿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每柄刀剑都被擦得光鉴人,在洁白的雪地与花木的掩映之下一字排开。 “侯爷!”忙碌的宫人之间,雁亭回过头来,高兴得脸颊都微微泛起红色。 周遭的宫人闻言,连忙跪下朝方临渊行礼。 方临渊一边朝着他们摆摆手,一边走上前,随手抄起架上的一柄枪,手下随意一翻,便是两招利落干净的枪式。 倒是分毫未见疏,长枪入手,便如他的手足一般。 他单手一反,枪便负在身后。 “侯爷好枪法!”雁亭在旁边啪啪拍手。 “什么时候的事?”方临渊却对他的称赞无动于衷,瞥他一眼,道。“挪动我的东西,都不跟我说一声?” 他语气随意,雁亭一就知道他没气。 雁亭嘿嘿一笑,答道:“殿下吩咐过的嘛,说侯爷就算住在宫里,也仍是出自由的,东西送来,用起也方便些。” 说着,雁亭凑上来道:“殿下还说,流火这两日也能送回京城来,您是在云台殿辟出地方来养在这儿,还是养在宫里的马厩里头?” 说起流火,方临渊微微一顿。 流火养在哪里,倒不是最的事。 为他与流火分开,就是在北上途中,被林子濯下药的那回。 流火被送还回京,那就说明…… 林子濯也被押送回来。 起这个人,方临渊心下有些复杂。 他倒并不怨恨他。毕竟林子濯身为锦衣卫,就是为皇上办事的家臣,更何况他还是锦衣卫衙门里长的孤儿,命行事,于他而言是情之中。 只是……他似该见他一面,即便方临渊都不知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