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了出去。 两个小人一前一后,掩护默契,顺着宫墙贼溜溜地潜行,竟也顺畅。 “你每日都吃不饱么?” 安兰跟在后头,任由男孩在前头闻味带路。 男孩一边使劲嗅着,一边随口答,“一日才一升米,我还要学拳习字,动一下就饿得头晕。” “你还学拳?大家都恨不得一动不动节省体力,你偏要上窜下跳,活该。” “切,燕雀焉知鸿鹄之志,我以后可是要出将入相的……” 安兰促狭心起,伸手轻轻一推,把励志要当大官的薄弱身板跌了个趔趄。 “你……” 男孩气急败坏地爬起来,不甘示弱地掸了掸短袍。 “大将军你恐怕当不了,刀都比你沉。”安兰一拍他肩头。 “那就做宰相。”男童鼻子底下一哼,继续朝前走,又接着憧憬,“像我高祖父一样,高登庙堂,宰执天下。” “嚯,”安兰捧哏式地接话,“我说,宰相大人,你抬头看看这天,四方的,咱连这掖庭都出不去,活着就不错了。” “出去了不就天高任我飞了?” “……你是狗,不会飞。再说咱们都是奴籍,你去哪儿都一样。”安兰专业泼冷水三十年。 “哼,那就不出去。”男童不甘示弱。说话间又找到一处隐蔽地,男孩蹲下摸了摸土,把袖子一撸,“就这儿了,开工。” 安兰也跟着蹲下,两个小孩并排挖起来。 “我可告诉你,我找到了好地方,以后我也可以跟着上学了。”男孩沾沾自喜。 “你娘不是教你教得挺好嘛,怎么要背叛师门了?” “我娘只是认得字,背得女诫而已,字尚且学得,你难道要我一个堂堂七尺……三尺男儿,去学女诫么?” 男孩不理她鄙夷的神色,“所以,我都打探好了,南边内侍省那边,比着前朝的旧制,新开了教导宫人的学馆。如今太极宫、东宫的宫人,还有咱掖庭宫里有头面的都知道了,据说是叫内文学馆。” “内文学馆?” 安兰在心中默念,是有这么回事,但连正经的宫人都教不过来,哪里轮得到掖庭的罪奴。 “这新开的内文学馆隶属于中书省,以儒学者一人为学士,专管掌教宫人,又有掌教博士十八人,经学五人,史、子、集缀文三人,嗯,还有……对了,还有,还有楷书二人,庄、老、太一、隶书、律令、吟咏、飞白书、算、棋各一人。” 男童如数家珍,末了不忘感叹,“若是入了内文学馆,受了教,那才不枉活着一世呢,否则在这泥坑里滚一辈子,活着也与死了没两样。” 他过耳不忘的记忆力安兰一向歆羡,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毅力安兰也很敬佩,此时却不得不善意地提醒,“所以,你报了名?” 男童的目光有一瞬黯淡下去,但随即又顽强地亮起来。 “他们只招内宫的小给使,像我这样的掖庭宫生罪奴是不要的。不过不要紧,我不会气馁的。” “其实罪奴也没什么要紧,只要能从这四方城中逃出去,以后也还是天高海阔。”安兰适时安慰。 男童却不附和,“不,罪奴就算放出去了也是奴籍,一辈子低贱,我就是要换成堂堂正正的身份,从这掖庭宫里走出去。” 安兰无言以对。 男孩眼中闪着比星辰还亮的光,继续道,“明日起,我要做偷学贼,在学观外头偷师,等有了本事,不愁脱不了奴籍。” 安兰只好调侃,“好光荣呀,从偷蛇贼到偷学贼,那祝你偷学顺利喽。” “好说,好说。”男孩心里高兴,下手也愈发快,不多时,一只肥蛇被两人掏了起来。 男孩手起刀落,把蛇头斩了下来。正要从中段切开,安兰却按住他。 “这回我不要了,都给你吃,宰相大人,以后可要记得苟富贵,勿相忘啊。” “这怎么行,大丈夫信比……” 安兰笑着摇摇头,打断他,“我没有姑姑了。给你吃罢,瞧你饿得猴样。” 说完转身就要走,男孩急忙小声叫住她,强行把半条蛇肉扔过来,“你还笑话我,你照照镜子,比猴还不如。” 安兰果断地塞回去,正色道,“我真的不要了。你拿回去,多给你娘分些罢。” 男孩这才不动了,盯着怀里的肉,不知在想些什么。 安兰苦笑,“我们安氏是谋逆,用掌事的话说,是自作孽不可活。你肖氏却不过是因着一桩贪腐案,妻族连坐而已,你娘是个好人,又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