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楚军只有一千人……在人数更加庞大的齐新军面前,似乎不足挂齿,好似随时都能被击溃。
但是不要忘了——楚军都是披甲的精锐!
对于这些披甲的士卒来说,在他们真正力竭倒下之前,其实是很难被杀死的。
厚重的甲胄,保护了他们的要害——除非是力竭之后被敌军按倒在地,然后扒下甲胄……否则很难在正面决斗中被杀死。
有一说一,当代的所有武器,都很难对这些甲胄护体的武士造成致命的打击。
回想当时在莒阳攻防战之中,楚军悍然一副全军出击的模样,与同样甲胄护体的齐军进行了一整天的高强度作战,从外表来看,端得是打得惨烈无比……其实一整天打下来,伤亡才千余人。
其中,还有不少只是轻伤而已!
再看此时此刻,齐军奋勇向前,而楚军也殊死奋战——双方都身披甲胄,看起来打得很凶悍,其实对彼此都很难造成什么重大的打击。
也正因如此,楚军才能在人数绝对劣势的情况下,仍然能坚守阵地!
钢铁与钢铁交击和对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滋啦滋啦的金属碰撞声和飞溅的火星……着实是一场搏斗的盛宴!
齐军仍然在奋力推进!
楚军毕竟人少,就算再怎么死战不退,但生理极限总是有的……这场肉搏血战,居然整整拼杀了一个多时辰……相当于后世的两个小时!
简直难以想象!
披着那样沉重的甲胄,即便只是原地站立两个小时,也是莫大的负担。
而楚军居然始终处于高强度的搏击当中……硬生生扛了一个多时辰!
天呐!
齐军主将匡章脸色青白如纸,脑海中不止一次浮现出一个想法……他相信其他齐国将军们也都会有同样的念头,那就是——
熊午良麾下的楚军,当真是可以战胜的吗?
“胜利就在眼前!”匡章已经瞪红了双眼“淹没他们!”
任凭楚军再怎么顽强,但人数毕竟太少。
一个多时辰的殊死拼杀下来,大部分楚军士卒已经战死……剩下的楚军军士只剩下两三百号人而已,而且大多数都是伤兵,并且精疲力竭。
到此为止了!
死吧!
……
格速宜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感受到满身的肥肉着实是一种负担……他高高举起已经残破不堪的短剑“楚王万岁!”
所剩无几的楚军军士们无声地站起身……大部分武器都已经折断了。
剩下的两百多名军士,人人带伤,而且体力耗尽。
他们有人举着折断的短剑、或是半截长槊……有的军士则拆下战车上沉重的铜制车轴……
全都无声地站起来,高举手中不像样儿的兵器!
山河一统,永消兵戈!
楚王在我们身后……我们必将胜利!
潮水一般的齐新军再次涌了上来……久攻不下,那些齐军将士们也杀红了眼睛,愤怒地高声嘶吼着,似乎想要把阵地上每一个还在负隅顽抗的楚卒碎尸万段……
没人劝格速宜保全自己、先行撤退。
所有人都知道,要钉在原地,直到最后一刻!
堵住齐国新军逃亡的唯一生路!
格速宜举剑大呼“杀——”
天色早已昏暗下来,骤然间,马蹄声大作……密密麻麻的马蹄声踏在地面上,引得整座山川都在微微颤抖。
数以千计的火把排成长龙,将整个【汶水】河道都染成了昏黄色……身着红黄色甲胄的武军骑士们如同狂风一般狂飙而来,烟尘和火光笼罩之下,一面红黄色的将旗在火光中一闪而过——‘大楚左司马芍虎’。
匡章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冷气顺着脚脖子直冲天灵盖“楚军主力骑兵!”
“撤——”
最后的关键时刻,芍虎麾下四千骑兵,终于杀到!
齐军原本马上就要冲破格速宜的障碍,却眼睁睁看着功亏一篑,士气骤然崩溃到冰点……芍虎怒吼着“杀——”
四千风尘仆仆而来的武军骑兵如同猛虎下山一般,丝毫不作歇息,大肆冲杀而来!
匡章勉强稳住心神……完了!
一座并不算大的小河滩,竟然成了近两万齐国最精锐新军难以逾越的天堑……莫非,天要亡我齐国?
匡章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徐徐撤退——骑兵掩护!”
“带上伤兵!撤——”
包围圈里的格速宜眼瞅着齐军如同潮水一般涌上来,又如同潮水一般退去……心中之百感交集可想而知。这莽汉想下令追击,却发现自己突然间连一丝力气也没有了。
其余被包围的残余将士们,也大多都跌坐在地上,连举起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援军的到来,仿佛瞬间抽走了那口一直支撑他们死守阵地的‘气’。
格速宜四肢摊开躺在地上,咧开大嘴,无声地望着夜空。
有史以来第一次——格速宜有一种想要抱着芍虎亲一口的冲动。
……
十几日之后,熊午良和乐毅率领主力大军,也抵达了这处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小河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