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出口,那些她试图隐瞒的,此刻清晰无比的映入他眼底、心里。 被绳子、钢丝勒出的淤青,有些变浅了,有些还是淤青泛紫。 路遥心疼不已,眼底蔓延起潮湿。 两人触碰到一起的手,一个拽着往下压,一个固执的要拉开,就这么僵持在半空中。 “阿遥。”荀一宵有些怯生生的开口,“没事的,拍戏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 路遥眉心蹙起渐渐隆成山丘,眼底猩红一片,脸色阴沉。 静静望着她,没有开口。 那些心疼的话在心里滚了一圈,最后化为长长的叹息。 “你想瞒我到什么时候?等恢复的时候?还是一辈子都不说?”路遥语气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荀一宵愣怔的站在原地,局促又心虚地收回手。 她躲闪地垂下眼,双手握拢在一起,努力解释道:“吊威亚就是这样,要和武指磨合嘛,还要试戏,来回吊的次数多了,有点伤很正常。” 路遥沉默。 所有工作都有风险,他清楚,但他没想过会这样多、这样可怖。 如果他知道吊威亚这样辛苦,一定不会让她做。 路遥苦笑了下,可是不让她上,她一定会不开心。 这是她的工作。 路遥控制着酸涩的情绪,松开握着她上衣下沿的手,帮她把睡衣理顺,弯腰把人打横抱起放回床上,语气心疼道:“腿上呢?” “有。”荀一宵声音细弱,低的几乎听不见。 “你想云南见?”路遥抛出自己的预设。 荀一宵干笑地扯扯嘴角:“云南见的话,大概会好很多。” “没想到暴露这么快?”路遥斜她一眼,问。 这人太一针见血,太犀利,也不太好。 “别这么说嘛!”荀一宵试图以撒娇结束这个话题。 路遥眼底的情绪翻涌,深深地睨她一眼。 “疼吗?”他温柔问道。 “我每天都涂跌打损伤的药膏了,恢复的很好,而且武指对我很好,给我用了垫片,稍微会好一点点。” 荀一宵略一停顿,又补充道,“其实吊威亚很好玩,可以飞来飞去,很爽。” 路遥没接话,默默拉起她裤腿,细细查看着。 片刻后,不轻不重的嗯了声。 荀一宵乖乖的随他验伤,紧抿着唇,不敢说话。 一个人时,受伤就受伤了,睡一觉就好。 现在两个人了,有人关心反而令她感到一丝拘禁。 她静静望着他的侧脸,在想,应该是因为是路遥,所以她不愿意他为自己担心太多。 “之前也这样?” 路遥发紧的嗓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荀一宵诧异问:“之前?” 转瞬便心虚地避开他探究的目光。 “别耍心眼。”路遥说。 “之前很少吊威亚。”荀一宵回道。 “是吗?”路遥生气地捏她的手心,“要我给你数数吗?” 荀一宵目光凝住,脑中有什么想法一闪而过。 她顺口问道:“我拍过什么你都知道吗?” 路遥不动声色:“别岔开话题。” 荀一宵总觉得他话里藏着蹊跷,又一时想不到是什么。 在他严肃近乎逼问的目光下,她诚实说:“之前拍打戏,受过伤,也就是淤青之类的小伤,真的没有非常严重的事。” 路遥闭了眼又睁开的间隙,想了许多事情。 想她那时遇到类似的事,是不是就硬熬着,等拍摄结束才敢休息? 想她在剧组是不是遭到别人的冷言冷语。 …… 太多情绪积累到胸口,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吐出去。 如果说有什么后悔的,那一定是后悔没有早点到她身边来,在现实里守着她、看着她、护着她。 路遥拉起她的胳膊,推开长袖,小心翼翼的查看伤口。 一面重新上药,一面认真的问:“很喜欢演戏?” 荀一宵怔愣一瞬,没想过他会这么正经的问这个问题。 她回过神,缓缓开口,语气真诚:“最初不喜欢,但现在很喜欢,未来还想要演很多很多的戏。” 路遥掀了掀眼皮,眼底的情绪淡淡的:“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