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堑壕,冲向了战火与死亡,他们没有丝毫的畏惧,仿佛对于他们而言,比起活在这片地狱之中,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脱。 埃里希没有动弹,他在试着回想什么,从清醒以来,那个问题便一直徘徊在他的耳旁。 【这场战争是从何时被改变的呢】 引擎声靠近了,披挂着血肉与白骨的坦克碾过了数不清的死尸,轻易地越过了堑壕,撞开堆积起的尸墙。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紧随着坦克,被它们碾碎的尸体重新活了过来,血肉相互纠缠着,就像植物般扎根在了地表,向着四周蔓延着。 那些“老鼠”也没能逃掉,植物般的血肉抓住了它们,它们就像养料般,被抽干了躯壳,而在坦克之中响起了一阵阵轰鸣的心跳声。 埃里希觉得是时候了,他把枪支当做拐杖,支撑起摇摇晃晃的身体,勉强地爬出了堑壕。 数不清的炮火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倒下,一个又一个士兵倒下,紧接着又有一朵又一朵扭曲猩红的鲜花在尸体上绽放。 埃里希看到军医了,他倒在了不远处,看样子是死了,很快坦克碾过了他,他也变成了这片战场的养料。 然后便是自己。 一枚子弹贯穿了埃里希的头颅,可埃里希没有倒下去,就像有什么东西在支撑着他,就连思绪也没有被中断。 脑壳被掀开,粘稠的血肉里攀附着数不清的枝条,越发响亮且疯狂的呢喃声在这一刻得到了终止。 注视着远方燃烧的城市,如军医所说的那样,埃里希也看到了那宫殿的螺旋尖塔,同样他也看到了那些前仆后继的士兵们。 坦克的炮管之中射出猩红的弹丸,砸开大地,肆意生长的骨刺轻易地击穿建筑,累累白骨之上,挂着数不清的尸体。 可那些尸体再次动了起来,在军官的枪声下,那些本该堕入地狱的亡魂再度站了起来,它们拖着残破的躯壳,向前迈步,再死一次。 埃里希想起来了,泪水从残破的面容上决堤而出。 他想起来这场战争是从何时被改变的了。 从人们在那极地里挖出那些东西时,从念诵那些本该被彻底遗忘的名字时,从那些影子一夜之间突破边境时,从那些怪物大摇大摆地走过广场,奔赴前线时…… 这已经不再是人类之间的战争了,而是祂们与祂们之间的战争。 埃里希望着那些倒下又站起来的身影,悲痛与麻木。 他们本是同类,却互相憎恶着,步入那绝望的轮回,誓要将对方彻底毁灭。 哪怕献出灵魂,哪怕与祂们为伍。 坦克碾过了埃里希的尸体,粗大外露的静脉上起伏着鲜血,炮管上滴淌着尸油、燃起大火,引擎哭嚎地驶向疯嚣的终结。 从同盟们的广袤大地上,直到战舰与火炮的无垠海洋中,这是人类掀起的第二次世界大战,也是祂们的第一次世界大战。 没有人能置身事外,所有人都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