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 而贾政发泄了火气,就待把他轰回去读书。 可转念一想,这孽子毕竟不比从前,随时都有可能上达天听,若让他在圣上面前说起这些胡话来,却如何是好? 略一犹豫,便把贾宝玉带回了家中,难得的推心置腹起来:“你如今也大了,有些事情我也不瞒着你,为修那省亲别院,家里几乎掏空了家底,眼瞅着无力迎奉,全凭薛家仗义疏财,才解了这燃眉之急。” “这时候你若胡言乱语坏了人家的清誉,却将你母亲置于何地?倘若一旦事情传到外面,咱们荣国府的脸面又往那里放?!届时只怕连你姐姐在宫里,都要跟着吃挂落呢!” 贾宝玉听的瞠目结舌,他虽曾听人说过,家里要把铺子的干股抵给薛家,却也不曾想过,家里竟会窘迫到了这步田地! 对了! 那银子是抵押来的! 他突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反问道:“老爷,不说那银子是用铺子干股换来的吗?这也算不得是欠了姨妈家的……” “薛家没要,说两家守望相助原是应该的,若拿什么干股抵押,反倒生分了。”贾政说到这里,又忍不住瞪了儿子一眼,警告道:“她们孤儿寡母尚且如此深明大义,你这孽障若再敢有什么混账话,别说是你母亲,只怕连我也要羞死了!” 顿了顿,贾政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脸上显出些羞惭纠结来,几番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再说些什么。 不过贾宝玉却压根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因为方才那一番话,已经彻底抽掉了他的精气神儿。 倘若只是母亲反对,他或许还能争上一争,可如今整个荣国府都亏欠了薛家的,大势如此,他又拿什么去争? 一时万念俱灰,都不知是怎么辞别的贾政。 跌跌撞撞浑浑噩噩,良久听到有人惊呼了一声:“二爷怎么来了?” 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又来到了林妹妹门前。 而那惊呼之人不是别个,正是黛玉的大丫鬟紫鹃。 眼见紫鹃有些迟疑的迎出来,贾宝玉不由得悲从心起,捧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二爷,你这是……” 紫鹃一时慌了手脚,回头看看屋里,悄声劝道:“那事儿确实是二爷的不是,可也不是不能弥补,你……” “不是那事,不是哪事了……呜呜呜!” 贾宝玉用力摇头,哭的更厉害了。 紫鹃不由纳闷:“不是那事?那又是为了什么?” “咱们家欠、欠了薛家的银子!” 贾宝玉那袖子擦着眼泪鼻涕,闷声道:“连老爷都、都说……呜呜呜,我倒是去争了,可又怎么争的过?!” “这……” 后半句话紫鹃没听明白,但前半句却听的真切,略一犹豫,便反问道:“独薛家有银子,难道林家就是什么破落户不成?!” 贾宝玉满头雾水,正要追问这话是什么意思,里面雪雁突然叫道:“紫鹃姐姐,姑娘叫你呢!” 紫鹃心知必是雪雁打了报告,也只得抛下宝玉折回屋里。 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到底还是没能忍住,回头补了句:“林姑爷生前,可是巡盐御史呢!” 贾宝玉又是一愣,待要问清楚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紫鹃却早被雪雁扯了进去。 紧接着袭人又找了来,说是贾政催着让他过去作陪,贾宝玉也来不及多想,便只能一步三回头的去了。 屋内。 紫鹃当着林妹妹的面,把贾宝玉方才的言语学了一遍,又道:“我已经点醒了二爷,等他想清楚前因后果,闹到太太老爷面前,看是薛家有理还是咱们占先!” 林黛玉脸上却半点喜色都没有,摇头道:“这不过是你私下里揣度的,几曾有什么凭证?他要真为这闹起来,只怕都要疑心是咱们怂恿的,届时当面锣对面鼓的对质起来,是你有法子自证,还是我有法子自证?” 说着,叹了口气:“真要到了那时,这荣国府里只怕就再没有你我的立足之地了。” “这、这……” 紫鹃急的团团乱转,跺脚道:“这难道就没处说理了不成?!” “姐姐怎么糊涂了?” 雪雁在一旁冷笑:“为了谋夺万贯家财,亲戚朋友间杀人越货的屡见不鲜,冤都无处诉,何况是理?” 紫鹃听的一激灵,跺脚道:“不行!我这就去跟二爷说清楚,让他千万不要胡来!” 雪雁忙拦住了她,道:“二爷已经去老爷院里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