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渝长舒一口气,忽然想到城主夫人那别有深意的眼神,这刚吐出的浊气又憋在胸口处了,怕是难搞。
一时间口干舌燥,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轻抿一口,茶叶的清香在舌尖蔓延开来,心下的焦灼缓和了几分。
抬眸打量起客房内的墙上悬挂着一幅美人图。
画中美人怀中抱着个玉兔儿,眉目盼兮,巧笑倩兮,灵动异常。
裴时宴立在美人图的面前,面色不愉。
江渝见他这副模样还以为画有什么古怪,当即小心翼翼地问道:“祖师爷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裴时宴道,“确实不妥。”
他修长的手指落在兔儿的眼睛处,“你看这里落墨就过于浓重了,红晕看起来有些奇怪……”
江渝,“……”
感情这剑修祖师爷还是个会文会武的,对别人的画作也能点评一二。
裴时宴见她并未看出画中的玄机,便也不再开口。
江渝喝完清茶后,就有些犯困,便靠着梨花木制成的桌子昏睡了过去。
在梦中,有人在不停地抚摸她的身体,江渝动了动自己的胳膊,才发现变成了一只毛茸茸的爪子。
她跑到湖边对着水面一照,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一只兔子,被一个女子抱在了怀中。
女子的长相和美人图上的一模一样。
江渝心下觉得有些奇怪,她动了动,却被安抚似得摸摸小脑袋,然后塞了一把灵草给它,三瓣嘴不停地蠕动着,一股青草汁的味道。
想吐出来,却吐不掉,不受控制。
偶有几片桃花落下,点缀在女子的发衣间,青衣乌发,美的惊心动魄。
“娘亲,娘亲!”
一个小团子跑了过来,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他扑到女子的怀中,双手环抱,看起来幸福至极。
江渝哑言,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入了谁的梦境,和他回忆以往的快乐时光?
小男童将兔儿搂在怀中,然后张嘴来咬它的耳朵,口水直流,江渝心下恶寒不已。
想跑却像是被困在兔子的身体里面,怎么也出不去,那口水就要快滴到它的身上了。
画面一转,男童躲在墙角,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躺在床上的女子显然已经是油尽灯枯了,眼神涣散。
一个身穿红衣的妇人,就现在她的眼前,那张脸从模糊变得清晰,竟然就是白日里的城主夫人!
她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朝着男童走过去,捏着他的嘴,将整碗汤药喂了下去,癫狂似的轻笑道:
“这噬灵草的滋味如何?好姐姐你生的孩子,永远都不如我的阿若!”
噬灵草会对灵根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并且难以复原,狠毒至极。
男童双手胡乱的去抓自己的喉咙,显然痛苦至极,小脸扭曲难以辨别五官,口中只能喃喃唤道:“娘亲……”
那恶婆娘折磨完他们母子,又朝着江渝走了过来,哦不!是江渝附身的白兔儿。
她将白兔儿的耳朵一把抓住,狠狠地砸在地上,江渝只觉得自己脑瓜子嗡嗡的,忍不住吐了几口鲜血,其中一滴鲜血端端溅到墙上的美人图上。
这女人真是个疯批,似乎觉得不过瘾,直接伸了一簇灵火,将白兔儿的皮毛点燃,一股焦臭在屋子里蔓延开来。
江渝只觉得浑身都被烈火烤着,疼痛不已,意识逐渐模糊,在朦胧间,她似乎看到那个女人生生捏断了男童的喉骨。
“混账!”
江渝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拍碎了眼前的梨花木桌,脸上还带有几分惊恐,她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还身在客房中,没有变成那个任人宰割的白兔儿。
她扭头盯着墙壁上的那幅美人图,对着裴时宴道:“祖师爷,这美人图绝对不对劲。”
凑近一看,那兔儿眼睛处并不是浓墨,而是已经干涸了的血迹,江渝胸口似乎还残留着那股痛意,忍不住呸了一口,梦里城主夫人是真的狠!
那为何白日里又装作一副爱子心切的模样?
就在这时,客房的门“吱呀”一声。
江渝瞬间觉得寒毛直竖,脊背发凉,她转过头看去。
却见林长安就站在门外,他的表情在明灭的烛光映照下,变得晦暗难以辨别,
“小师妹,你这房间怎么一股妖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