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内,玄郁垂眸,指尖摩挲着杯盏:“她病得连宫宴都不去了?”
徐阳朔点点头:“是啊,大哥你是不知道,那线人来报时,说长公主病入膏肓,卧床不起呢!”
玄郁眯了眯眸,眸中满是了然,想来是她不想去参加宫宴,演了出戏骗过了小德子,躲了过去。
徐阳朔见自家大哥一点表情都没有,这才看向窗外,后者只是眉眼含笑,唇角微扬罢了。
半晌,徐阳朔揉了揉眼,又眨了眨,连声音都尖锐起来,指着对面茶楼:“大哥你看,那是不是长公主?”
玄郁抬眸,遥遥望去,女子恰好露出侧脸,唇角含笑。
徐阳朔挠了挠头:“不是说长公主身子不适吗,怎么跑茶楼来了?”
玄郁当即起身,理了理衣襟便往外走:“今日当你没看见,本王还有事,先走了。”
徐阳朔连忙自凳子上弹起来,同玄郁招了招手:“哎!才出来没有半个时辰呢!”
玄郁脚步一顿,曲了曲手肘,自袖中掏出银两来,往后一抛。
徐阳朔当即眼神一亮,稳稳接住。
“谢过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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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楼
楚云瑶将将打开油纸,便招呼暗中的舟冥和舟离二人一同坐下,甚至亲自沏了茶。
彼时一主四仆,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几人脚趾都要尴尬得抠出一座新茶楼来。
楚云瑶将油纸往几人面前推了推,抿了抿唇憋着笑:“一起吃,一个人吃不完。”
四人面面相觑,齐齐摇了摇头:“属下/奴婢不敢!”
本来让他们坐着便已经不合礼数,如今还真要拉着他们一同品茶食饼不成?!
楚云瑶垂首,肩头杏黄色丝带随风微微拂动,玉指划过盏沿。
女子颦眉微皱,抿了抿朱唇,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郑重严厉。
“我这几日想着一事,如今闲下来,也该告诉你二人了。”
楚云瑶抬眸看向舟离舟冥二人,话语平静:“自今日起,你二人不必再暗中保护我了。”
二人对视一眼,齐齐心中捏了把汗,慌忙起身跪地,第一次五指松开剑柄。
“小姐,可是属下们做错了什么?”
楚云瑶摇了摇头,这可把二人愁坏了,没做错又为何不让他们继续做暗卫?
自小,他们被收留时,主教大人便说他们这一生,只为长公主楚云瑶而活。
如今他们停下这十多年来的坚守,那他们还有什么用处?
楚云瑶指尖敲了敲桌案,细细想来,加上原主的记忆,自幼时起,他们便跟在了她的身边,同她一同长大,保护着她。
他们是她最尖锐的刀,是富有安全感的影子,是自小便被灌输尊卑之别的暗卫。
她不喜欢这样,就像先前遇刺时,他们挺身而出,将她牢牢护在身后,以身为盾。
她来祁朝三个多月,如今越发觉得自己与这身子越发契合,原主的记忆,也好似渐渐成为她的记忆。
自然,那所携带的情感,丝毫不差地融入她的血液,渗入她的灵魂之中。
所以,对于这些暗卫,便想着待他们好,也感谢他们的日夜守候。
身为暗卫,他们昼夜不分,一丁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们小憩时醒来,警惕地看着四周,好似生来便是为了忠心保护自己的主子,甚至理所当然地献出生命。
同样是十几岁的年纪,杀气凌然,手起刀落,常常吃着生食。
他们从不被赋予避身之所,平时也不能出现在主子面前,甚至是夜间入睡,要么是选了粗壮的树,要么便在屋顶。
一年四季,循环反复,这样的事想来早就做了不少。
除了自己寻了生食和野果吃下之外,还有日夜的精神紧绷,暗卫的最佳年龄,也不过而立。
而立之后,体力渐渐下降,因着饮食不规律和睡眠问题,很容易便黯然死去,这也是为何宫中暗卫主教常常要让新人加入的原因。
如今二人不过十八,暗中也有不少,最高年龄便是他们,最低的甚至才十五岁,刚刚训练完毕便送了过来,还未来得及露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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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二人像草原桀骜的骏马垂下头,楚云瑶美眸轻扬,微绽梨涡,嫣然一笑。
“不是不要你们了,只是想着,与其那般辛苦,不若日后,你们就成为我明面上的侍卫,当然,你们还是我公主府的暗卫首领。”
“府中总要有侍卫长的,旁人我放心不过,便想着你们二人,恰好一正一副。”
“我会差人收拾好那些客房,还有未曾在我面前露过脸的所有暗卫,只要你们喜欢,都可以住进去,不必再风餐露宿,饱受酷热严寒。”
楚云瑶掰了掰手指头,想着还有什么没有交代,丝毫不知底下二人瞪大了眼珠子,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