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护城河上厚厚的冰面银装素裹,光滑如镜。
蹴鞠场四面的看席上围满男男女女,全都是受邀来看热闹的。
燕都世家大族的长辈大多看不惯玄漓终日斗鸡走狗,不务正业,但小辈们收到这种邀约,他们都极为重视,吩咐一定要积极参与,广结益友。
所以只要是玄漓殿下组织的活动,基本都是座无虚席。
看席的正面中央,一个花团锦簇的红色棚子异常扎眼。
棚内桌椅铺了绒垫,桌上瓜果茶点琳琅满目,一看便是留给贵客所用。
但棚里的客人迟迟未到,众人不禁暗暗猜测,玄漓殿下到底请了何人。
不一会儿,萧寅在玄漓与众人的簇拥下大步而来,四周纷纷为之侧目。
男人身材高挑匀称,皮肤是在燕都少见的麦色,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赤色中衣配黑色单袖大袍,两个袖子两个颜色。
奇异的穿着打扮,浑身淡淡的冷漠气息,衬得他身上含有一股危险的野性,就像草原上孤傲的头狼,让人生畏。
见惯了燕都那些温文尔雅的公子,猛然看到一个狂野不羁的男人,就像是吃惯了家常菜突然端来一盘野味,不少贵女都忍不住将目光黏在他身上。
私下让奴仆打探,才知道他便是那北域的魔头——萧寅。
在大燕,几乎无人不知北域萧寅名号。
但他的传言大多伴随狠戾与血腥,乖张与叛逆,以至许多人都将他划分在长相凶残的恶人一列。
今日得见,才知他竟是这般昂藏七尺,神明俊爽,让人过目难忘。
“还得是我啊,走到哪里都是这般光彩夺目。”
玄漓发觉竟有许多人在偷看自己,一双大眼越发明亮有神。
不过他才神气了片刻,便发现众人的目光又变了个方向。
一看,原来是宋昀来了。
宋昀独自一人从东侧走来,方一出现便赚足了目光。
一袭黑衣如墨,暖阳下皮肤白皙如玉,一双冷眸如冬日的湖面般干净清澈,清风拂来,衣袂翩跹,宛若仙人,让人不敢亵渎。
能同时见到传闻中的两大对头,可遇不可求,观看席随着宋昀的出现变得异常热闹。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已经在对赌了,堵萧宋二人何时打起来。
“宋昀,我还以为你不来呢。”
宋昀不是爱玩的人,请他比请神还难。平日给他的帖子都是有去无回,今日见他过来,玄漓自己也吃了一惊。
他激动地抱住宋昀的肩膀,道:“你一来,他们就不能说我玩物丧志了。”
“手拿开!”宋昀语气淡漠。
“好好好。”玄漓笑呵呵,立即松开他。
“怎么了,小世子,火气这么大。”
萧寅像玄漓方才那样搭上他的肩,好整以暇地偏过头,打量他冷俊的眉眼。
二人挨得极近,搭肩的模样十分亲昵,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关系有多亲密。
“怎么了,晚上睡不好?”萧寅瞧他眼下有些乌青。
他语气关切,毫无调侃之意。
宋昀身子微僵,竟有一种他真是关心自己的错觉。
他不自觉瞥一眼肩头上的手,又提眉看向他,发现他肩头原本开线的地方已经被缝补好了。
针脚平整细腻,是女子的手艺。他身上还残留着女子淡淡的脂粉香,这衣裳是何人补的,不用问也猜得出。
“你的脏手也拿开!”
宋昀眸光骤然一冷,毫不客气打掉他的手。
“哎哎哎,别打架,你俩都是我的朋友,当着我的面可别动手呀,万一误伤我怎么办。”
玄漓立即将二人拉开距离,“咱们今日是来蹴鞠的,不是来打架的。
宋昀冷冷别过眼,嫌弃地弹了弹肩上的灰尘。
玄漓用手肘捅了萧寅一下,努嘴道:“你碰他干嘛,没见我刚被嫌弃么,真是没事儿惹事,怪不得他这般讨厌你。”
萧寅眸光黯黯动了动,面上倒是一副无所谓。
“对了,昨日那个络腮胡子什么来头。”
“玄元一位爱妾的兄长。”宋昀言简意赅。
玄元乃睿亲王的小儿子,睿亲王乃皇上目前唯一还在世的兄弟,大燕唯一的亲王,可谓极尽尊贵荣华。
睿亲王最宠爱小儿子玄元,络腮胡子是玄元爱妾的兄长,仗着自己的妹妹得宠,便求着玄元带他来京看热闹,自诩自己也算半个皇亲国戚,才这般嚣张跋扈。
萧寅拍拍玄漓的肩,冷呵:“这么说来,七弯八绕,他还是你家亲戚呢!”
“谁跟他是亲戚。”玄漓一脸厌弃。
他跟睿亲王那一脉的人根本不熟。玄元一出生便在封地,并不同他一起长大,听说玄元也是游手好闲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