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有着一颗世间最纯粹的赤子心,知晓谁对自己好,也愿意拿自己仅有的东西回馈。
周窈见状,再劝道:“到底是他的一片心意,赵公子就接了吧。”
赵偃对上袁小石殷切的目光,到底是接了过来,将那块炸得金黄的馒头片斯文地吃进肚里,随后端起书案上的那杯茶,抿了两口,才道:“味道酥脆,阿窈姑娘好手艺。”
周窈察觉他的称呼换了,“阿窈姑娘”四个字像是裹上一层蜜,在她心头滚了一圈,一股清甜从心里往上涌,蔓延至眼底,浸得她双眸都亮起来。
“赵公子若是喜欢,我明儿再给你带点别的。我平日在家中无事,就爱往厨房里钻,琢磨着做些吃食。”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常往厨房钻是真的。却不是出于喜爱,而是惦念着往后要嫁人,总要拿一手好厨艺来拴住男人的心。
为夫婿洗手作羹汤,传出去也能有个贤惠持家的好名声。
“怎好这般麻烦,屋里缺什么吃的,吩咐底下人去置办就好。”赵偃还是拒绝了她的好意,但话锋忽的又一转:“不过阿窈姑娘既有闲暇时间,我确有一事相托。”
周窈含笑道:“赵公子请说。”
赵偃望着袁小石,语气很温和:“这孩子如今养在客栈里,收养手续已办妥了。只是他这般年岁,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我想拘着他粗学些文字,他却总坐不住。”
说到这儿,他微微一顿,神色恳切地提出自己的请托:“我看他倒是很听阿窈姑娘的话,我想请阿窈姑娘教他识字,每天至多一个时辰,只要能让他每日认五个字即可。当然,也不让阿窈姑娘白教,是有束脩的,每日二十文如何?”
这当然再好不过!
要知道她娘林璞在镇上酒楼从早忙到晚,一个月也才三百文。而她只需要教一个小傻子认五个字,每日上工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就能拿二十文,一月下来便是六百文。
这简直是老天爷白掉下来的好差事。
周窈一口应下,“这自然是好,不瞒赵公子,你便是不给我钱,我也愿意来的。你与这小傻子非亲非故,却肯这般照拂他,我与他相识十年,早把他当弟弟看待,只是抽些时间照顾他又有何不可呢。”
客栈包了她爹的午食,她正愁没理由接近赵偃,如今可算是有了现成借口。
倘若能借着教袁小石这差事拿下赵偃,别说是把这小傻子当弟弟来看待,就是让她把他当成亲儿子来疼,她也愿意。
夸了好一通赵偃心善,周窈才扭捏地问出口:“不过赵公子怎么知道我认得字?”
赵偃道:“上午见到你爹,听你爹提了两句你的事。”
真不愧是她的好爹,说要助她,就当真一点也不含糊。
“原来如此。”周窈终于想起来自己来的目的,按耐住想要再与赵偃多说几句话的冲动,福了福身,道:“我先去看看我爹,给他送些吃食。”
赵偃却道:“周先生不在,他上午与掌柜进城里采买东西,恐怕要到傍晚才回来。”
既是如此,周窈便没有再往后院去,也没再待在客栈。她很清楚自己身上除一点姿色,再没有什么能吸引得了别人的优点。
像赵偃这样从京中来的年轻公子,面对虞家小姐那样的贵女都不曾心动,她在他面前待久了,说不定会将自己的浅薄暴露得一览无余。
届时招来他的反感,反而得不偿失。
因此,和赵偃定好每日申时过来教袁小石习字后,周窈便走了。
她前脚刚离开,阿肆从一旁的厢房里探出半个身子,手里端着盘点心,用眼神请示自家主子:这点心还要不要拿出来给小石头少爷吃?
赵偃摇了摇头。
袁小石对吃来者不拒,见到什么吃什么,前两日还因吃得太多以致腹中积食。
从前无人管他,从今往后不同了,他在这儿有了家,再不用怕吃一顿饱饿一餐饥。
阿肆把点心收了回去,再踱步出来,方一脸不解地问:“公子我不懂,您为何要请那位周姑娘过来教小石头少爷认字?”
难道您看不出来她瞧着您的眼神,直白露骨得恨不能当场扑倒您,要与您煮一锅熟饭?
赵偃伸手替袁小石擦去嘴边沾上的馒头屑,目色温和地道了句:“就当是还她这些年照顾小石头的恩情。”
袁小石年幼失怙,又成了傻子,流落在平凉,过去这些年,若没周窈一家隔三差五地拿些饭菜馒头给他吃,又拿她继弟的旧衣裳给他穿,只靠镇上人家给的那点剩饭馊菜,早就饿死或是冻死了。
所以不管是聘用周仲,还是现在聘用周窈,其实都不过是看在周窈一家对小石头的这一点恩情上。
他赵偃若真缺管账的,手底下多的是能人,怎么会用一个赌徒。
又怎么会给一个明摆着心怀不轨的姑娘接近自己的机会。
话虽如此,但阿肆还是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