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抱着孩子一步一步走到后山,刨了一个土坑,十指都刨出了血,让孩子安静的睡在了土里。
此刻他后知后觉。
两个时辰前,她还在夫人肚子里,他跟她打招呼,她还回应了,重重的踢了一下,将她都踢疼了。
二人还在讨论她的名字。
看着垒起的小土堆,他将土推了又垒,最后折中垒了一个不高也不矮的坟头。
就地取材刻了一块墓碑,可惜墓碑上染了血,最后想想怕她见了触景生情,还是没有立碑。
月光如水,寂静无声,空寂的院子里,空空的摇篮在静静摇曳。
寂灭坐在床边一坐就是一整夜,从夜色如墨到天光乍泄。
愿她醒来,又怕她醒来。
沙漏来回颠倒,终是迎来了晨钟暮鼓,万籁俱声。
一声疾呼让他从想象中扯回,是季天虞。
“夫君……”
寂灭走上前,紧紧抱住她,“夫人……”
季天虞觉得他很反常,他在自己面前一惯话多,今日怎欲言又止,眼里都是红血色,声音也很嘶哑。
她心中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想,一个她不敢证实的猜测,泪如细雨绵绵不断,猜测如山洪般席卷。
手缓缓下移,摸到了平坦的腹部,手如针扎一般弹开。
摇头晃脑道:“不会的,不会的,她去哪里了,孩子去哪里了。”
声音如蚊蝇般细小,又如鲸鸣般刺耳。
寂灭终于说出来了,说出来了,心里像是巨石落下,松了一口气,可是夫人的反应让他害怕,他不敢说下去。
“她……她……没了……夫人……我们会再有孩子的……”
没字像是被撕裂了喉咙才说出口,痛入骨髓。
季天虞整个人如坠入冰窖,双手僵硬伸前,迟迟没有力气抬起,嘴角强挤出一个笑容道:“夫君莫骗我。”
“夫人”寂灭终是说不出来,没有回应。
季天虞浑身发冷,浑身发软,浑身发麻,“没了……啊……啊……”
连天都似泣不成声,只余绵绵不绝的巨大的声响。
寂灭紧紧抱住她,似将她从空中往下拉,“夫人,夫人。”
季天虞缓缓抬起脸,双眼红肿,声音从雾里传来,“夫君。”
寂灭心中一凛,“夫人。”
季天虞笑得很凄凉,“我们去找她,一起去找她。”
寂灭应了,二人去了后山。
季天虞没让寂灭扶着,一步一步艰难地去了后山,去了寂灭给孩子垒坟的地方,寂灭怕她受不了,一直陪在她身边。
她一步步走过去,不知不觉中,已泪流满面。
小坟头平平的,草长莺飞,那孩子还是没看到这锦绣山河。
“你好不好的呀,你好不好呀。”
季天虞用将手放在土堆上,“我带你一起玩儿,一起去看花。”
她膝行前进,前胸几乎贴着泥土,“娘亲抱着你,娘亲的怀抱里可暖了,我带宝宝去玩儿呀。”
季天虞浑身无力,瘫坐在地,眼中氤氲着雾水,“生不逢时,未及出世便悄悄离去。”
后山一片死寂,万籁无声,唯钟声悠悠阵阵,像幽灵的叹息,为这个年轻的生命诵经。
初生而逝,连个名字都没有,便匆匆划上句点。
季天虞没来得及见证她的成长,连见面都没有,只有丝丝缕缕的痛是孩子存在过的痕迹,胎动时轻轻捶打的腹部,还有夫君一再强调的名字。
寂灭想起扶殇的话,慌忙间将她抱了起来。
“夫人,现在最重要的的是你,孩子她去了,就让她去吧!你如此挂碍她,她知道该何等伤心,不愿离开人世,她会不得往生净土的。”
季天虞抓紧寂灭的衣襟,从闷声哭泣到撕心裂肺,“她怎么会没了!怎么就没了呢!我还没有学会绣绣褓,她怎么会没了啊~”
寂灭闻言目光一冷,昨日晚膳时,扶殇才给她看过脉,说很好,怎会小产的如此快。
季天虞自从后山回来,如木头一般任由寂灭摆弄,给她喂饭她只会张嘴,麻木的咀嚼,可几口下肚,就呕了出来。
“呕……呕……”
寂灭吓到了,失手将碗摔在了地上,‘啪嚓’一声,碗四分五裂。
“夫人,夫人,你别吓到了?”
季天虞干呕的声音刺耳而压抑,刺激泪腺涌出了泪水,半晌之后,寂灭将她哄睡。
走到门口,“竹桃,夫人昨日都吃了什么?。”
竹桃思考道:“与前日无异,不过……夫人白日里去了一趟秋棠院,与侧夫人闲聊了二刻钟左右。”
寂灭目光一冷,吩咐道:“竹桃,让扶殇来一趟。”
他描述了一下她的症状,扶殇给她把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