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庆典前夜,崔知芒回到院所,颇有些失魂落魄。 韩昭正在院中同汤业讲经,见状,汤业立马凑了过去,关切道:“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无事。”崔知芒看他一眼,便知道汤业只是为了逃避授课。汤业向来颇受韩昭喜爱,但他毕竟少年心性,即使如此也不妨碍他讨厌听课。 “无事你怎么会突然这样,”汤业嘟囔几声,眼珠一转,拍手道,“我知道了,定是和友人吵架了,怎样,我猜的对不对。” 汤业十五六岁,正是有话直说不会看人脸色的时候,因此崔知芒也没怪他,只是摇了摇头,叹道:“我们倒没有吵架,只是蒋兄的师父出了些事,所以……哎呀,这是他们的私事,你别问了。” “业儿,回来。” 韩昭淡然出声,眼神中满是警告,汤业一缩脖子,不情不愿地走了回去。 韩昭见他走进,眼神中流露出温情,崔知芒看了几眼,同韩昭道了声歉,独自一人回了房间,将自己关在了里面。 外面又响起了讲经的声音,崔知芒透过紧闭的窗户似乎是在凝视着什么,半响,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盘膝冥想。 院子内,韩昭口中念着经文,以指蘸茶,在桌上落下几个字—— 去,打听一下他们的消息。 * 次日,庆典如约举行,韩昭资历尚浅,位于长老下位,这样的距离,足以他看清陶定镇静的外表下,暗藏的焦急。 人群内,汤业左看右看,迟疑道:“师兄,蒋大哥他们怎么都没来?” “他们有些似是要处理,今日腾不出空。”崔知芒这样答着,眉眼难掩忧色。 汤业不着痕迹地望向上首,与韩昭隐晦地交换了个眼神。 昨日他去探听了一下消息,这个任务倒是比想象的简单。那个叫琳琅的年轻且无甚城府,三两句就被他套出了真相。 他们的师父闭关出了岔子,现在生死不明。 韩昭与身旁人寒暄,右手则在宽大的袖袍下把玩着八阵杵。 游无方受伤,生死不明,蒋星元四人必是要赶回清宵宗的,这次,是他们最好的机会。 …… 小欧紧张地攥着衣角,跟着人群走向阶梯,阶梯上方,陶定含笑看着他们,为他们授予弟子令牌。 小欧站定,借转身时的眼角余光锁定了怀疑对象的位置。数片薄薄的、手指长的黑色物体从她影子中攀出,沿着地上交缠的影子缓缓移动。 韩昭忽地觉得影子晃了一下,还未来得及细看,便见陶定唤了他一声。 轮到他挑选徒弟了。 然而,他现在哪还有收徒的心思,韩昭随意走了个过场,回到座位静等庆典结束。 * 崔知芒按照约好的那样,庆典结束就回了院所,等待最后的宣判。 门外响起轻快的脚步声,汤业兴冲冲地跑了过来,说道:“师兄,师父叫我们去闻声堂讲学。” “好。”崔知芒推开门,看着身旁笑眯眯的师弟。安井说,汤业的身上没有生死蛇的气息,所以,一定是自己多想了吧。 闻声堂内,韩昭看着两个弟子,笑道:“来了?先坐吧。” 崔知芒先行盘坐在蒲团上,汤业落后一步将门关进,然后启动了隔音阵法。 “师父,这是?” 韩昭未答,他下巴微点,一本书径直飞到崔知芒身前自动翻页。 “知芒,”韩昭取出一柄无舌铃铛,“今日,你同业儿在闻声堂听我授课,记住了吗。” 崔知芒张了张嘴,脸上的表情骤然僵住,他听到自己机械地回答: “是,徒儿记住了。” 身后响起了开门关门声,不过短短一炷香时间,这里就又剩下了他一个人。 一刻钟后,闻声堂内俶尔浮现一道身着道袍的身影。 “我已派人去追踪韩昭,你做的很好。” 崔知芒不言,仍垂着头。 陶定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摸了摸他的发顶,像是安抚。 “知芒,抬起头来,莫哭。” 几息后,崔知芒抬起头,脸上满是湿润的泪水。 他开口,声音依旧微哑却已经平静: “是,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