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尧止回来时候动作很轻,像是生怕惊扰了什么。
帐子里也一片漆黑,没有点灯火,安静得很。
萧玉融理应是睡了,她在病中,精神也不好。
李尧止也没有燃灯,而是轻手轻脚地跪坐在萧玉融床边,在他打算伏在床边守着萧玉融过一夜,和衣而眠的时候,床上的人才发出了声音。
“上床睡,这么冷的夜,别一会染了风寒。”萧玉融说。
李尧止轻叹一声,宽衣解带,“殿下怎么还没睡?”
萧玉融依旧背对他躺着,没有回身,“在等你。”
李尧止上床躺在萧玉融身侧,“殿下在病中,该多歇息才是。”
他侧身凝视着萧玉融的背影,萧玉融露出一角肩膀在锦被外面,乌黑柔软的长发散在枕头上。
萧玉融转过身,与李尧止四目相对,“怕我过了病气给你?”
李尧止轻叹:“若是这样,若是我替殿下承担,殿下能不生病的话,那就好了。”
“别说胡话了。”萧玉融张开手,搂住了李尧止的腰,钻进了他怀里。
李尧止体温温热,萧玉融却手脚冰凉。
贴在李尧止身上,他也不嫌冷,反倒是把萧玉融搂紧了些,一只手搭在萧玉融腰背上,另一只手在头上。
将下巴轻轻搁在萧玉融的头顶,李尧止闭了闭眼,“殿下本就病着,先前又为了少将军淋了场雨,不知道多久才能好。”
“照顾我你嫌累了吗?”萧玉融问。
“怎会?”李尧止道,“殿下病一天,绍兖便侍奉一天,病一月,便侍奉一月,病一年,就侍奉一年,直到殿下好了为止。”
萧玉融自嘲般笑了笑,“得亏先前父皇想要给你我赐婚,后来不了了之。不然你岂不是因为我这病秧子药罐子牵连了一生?”
“不要这样说,殿下……别这么说……”李尧止低下头,注视着萧玉融的眉眼,似有隐痛。
萧玉融挪开了视线,“今日议事,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李尧止回答:“都是些老生常谈的东西,不过他们态度都比往常恭敬许多。”
“嗯。”萧玉融点头,“你先前说的都是对的,他们自然会听你的。”
李尧止笑了笑,“就连崔小将军,今日待绍兖也恭敬了许多,有了好颜色。”
“哦?他往常待你很是不尊重?”萧玉融挑眉问。
“少将军对绍兖与殿下同吃同住一事颇有微词,不满已久。”李尧止如实回答。
这话听了有意思,萧玉融笑了起来,“那他若是知道你还与我同床共枕,岂不是要发疯?”
“少将军应是已有猜测,心中有了答案。”李尧止道。
毕竟帐子里就一张铺了兽皮大床的大床,总不可能李尧止这么久以来都睡地上,地上也没铺什么东西。
但凡是来过萧玉融帐子里头的,有点脑子的,都能知道李尧止和萧玉融是同床而眠的。
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猜测到萧玉融和李尧止的关系。
不过萧玉融也不在乎这个,和李尧止亲昵,只是因为她愿意。
“只不过他不愿意信?”萧玉融说,“迟早要知道的。”
李尧止笑:“殿下英明。”
萧玉融想了想,又问:“议事那么久,你回来了,那他们呢?崔氏私底下还有事要商议?”
“许是商量要不要把在宣城统御崔家军的事情交与殿下吧。”李尧止说,“毕竟殿下隐晦地提起过。”
萧玉融沉吟:“那你觉得,他们会将虎符交与我吗?”
李尧止道:“会。”
“那就行。”也没问为什么,萧玉融选择信任李尧止说的话。
她贴着李尧止的胸膛,阖上双眸,“早些睡吧。”
“殿下好梦。”李尧止轻声道。
他与萧玉融额头相抵,轻轻蹭了蹭,含了笑意闭上眼睛。
萧玉融含糊不清地回:“好眠。”
正如李尧止所说的那样,崔氏的几个等到李尧止走后,就这厚重的夜色与雪色,自己还有事情要商议。
只不过目前商议的事情陷入了僵局。
崔辞安不同意将虎符交给萧玉融,但是崔辞宁坚持让萧玉融统兵。
“为什么不让昭阳来?先前的事情明明也证明了她是对的。”崔辞宁问。
“你怎么能保证她会一直对?崔家军可经不起第二次错误了,这次再失败,宣城只怕是守不下来了。”崔辞安反问。
崔辞宁说:“为什么守不下来?明明还有五万皇军,大哥,你为什么不肯信任他们?”
他拧眉,“上次的事情明明都已经证明了,经验并不能代表一切,大哥不就错了吗?”
“崔辞宁!”崔辞安厉声喝道,脸色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