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翊礼靠着椅背,指尖点了点桌面,对温砚说:“对他还有印象吗?”
温砚摇头,她都没见过这个人,何来印象一说。
不过很快她一改平日温和,把拳头放在人中,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小伙子。
是几分眼熟。
陆翊礼注意到她瞳孔放大,了然开口:“他就是那个收钱下药的侍应生。这个人,我找了很久。”
“让你费心了,找到了也派不上用场。”温砚也不矫情。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她跟周父,跟周廷勋的恩怨尚未终结,往后还会有更多暗箭。至于这个收钱下药的侍应生,此时找到不过是亡羊补牢。
陆翊礼:“那里面本来就破绽百出,我只能说跟贺时樾脱不了关系,你不信就当没听见好了。”
其实陆翊礼没有必要再找这个人,找到了,顺藤摸瓜,也不过是一顿不痛不痒。
可陆翊礼这个人一旦起了疑心,哪怕是毫无痕迹,他也会查到底。
他总觉得贺时樾来国内发展得太顺利了。而他和温砚断了,就是从那会儿开始,贺时樾出现了。
不是巧合,就是必然。
贺时樾是他的情敌,陆翊礼就更要抓住他的把柄。
当时暗线说了一句话,他说,贺时樾这个人好像无缝的蛋,找不到叮他的苍蝇,完美无缺得像个假人。
自律、坚守、上进、冷峻、不喜欢和别人亲近。被打上这么多标签的贺时樾,人设太过完美,似乎并不是一件坏事。
陆翊礼宁愿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有完美无缺的人。
他仔细回忆了贺时樾对温砚似乎是可以接近,面对她的时候总是超乎常理的包容,太多的私心。冰山下藏着一座活火山,让人觉得他好像是在赎罪一样。
同时,这人也给陆翊礼透了一个重要信息。
陆翊礼说:“他胆子太小了,只跟我说,在下药的时候,他看到贺时樾朝他看了一眼。”
点到为止。
这句话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老粗布罩在她身上,顿觉呼吸困难。
温砚霎时失神,店里流淌着舒缓的纯音乐,此刻在她听来,聒噪得很。
她拿起面前凉了的茶来喝,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却被陆翊礼抬手按住,另外沏了一壶热茶倒上。
温砚一口气喝完了,没品出茶香。她看向那个小伙子,声调不显温度:“你都知道些什么。”
陆翊礼一记眼刀飞来,威慑意味十足。
小伙子不敢隐瞒,老实交代:“其实我也不敢打保票。我当时紧张到手抖……我发誓我是第一次昧良心,我还在上大学,急需用钱。和你坐一起的那个男人扫了一眼,但他没有任何举动,我就以为他不想多管闲事,谁知道后面……”
没往下说,聪明人也看得清晰,这事等于是多方合谋促就。
估摸顾及那点情分,周廷勋有过阻止,但没有周父手腕老到狠辣。周父让儿子以身入局,想着把局内人当磨刀石,可周廷勋比他更懂小恩小惠,他直接剪断连接温砚的那根线。
收钱办事的这个人就成了活靶子。
把他送上国外镀金的专机时,周父已经对他动了杀心,想让他永远回不来。
纵观全局,温砚在里面起到一个被操纵的作用。
其实说白了,美人计里的美人,只是一个媒介,关键还在于投其所好。
小伙子一说完,陆翊礼就让人把他护送走了。
温砚做了个深呼吸,像被泼了冷水,从头凉到脚。
她说:“你救了这个大学生,那么你又承诺给他什么?”
从他大舅手里抢人,已经挺不容易了。
陆翊礼知道温砚的忌惮,“保他一条命,还不够么。”
“还有一件事,我想不能瞒你。”
“崔丽格不知道从哪儿搞到的渠道,听说砸重金收了个古董,千方百计想找到孔老先生,不知道是鉴宝还是求人。”
温砚一凝,“你说什么!”
崔丽格是崔夫人生下的,祸不及子女的前提是惠不及子女,算下来她也受惠了。
外婆那辈,因窝藏维新逃犯事发,温家被牵连举家获罪,崔家趁乱瓜分温家家产,直接将温家的厉害人物解决了,自然其余的人就死的死伤的伤,只有外婆被老太公远嫁躲过一劫。
外公死后,外婆支撑起这个家,宁愿在山村教书也不回娘家,就是不愿再追忆家破人亡。
这也是为什么温砚怀疑外婆的死有蹊跷。
但太久远的事,拿不出有力证据,只能望着人家风光。
难道崔家又动了吃绝户的心思,想从孔令善那里捞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