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雨殿
丝竹缭绕,湖中凉亭,一俊美少年一袭缃紫华衣铺泻在地,他姿态散漫慵懒,倚在阑边,手捏银盏浅尝杯中松酵酒。一双美目斜飞入鬓,眼下红痣,熠熠生辉,此人就是祁亲王裴璟礼。
“听说了没有,昨日裴沅昱那煞神抱着一男子,匆匆往大理寺里去了。”
“真的假的,裴煞神,是裴沅昱那煞神?”
“假不了,多了人都瞧着呢,还骑着同一匹马回来的。”
“啧啧啧……怪不得这煞神平日里都不让女子近身。”
“原来他是这般嗜好呀,诶…知道是哪家公子不”
“听那衙役说是苏家公子下帖邀约,他回来就抱了个男子”
“啊!莫不是……哈哈哈,祁亲王你可得好好引导引导你家侄子呀。”
“对呀,晟王夫妇就他一独子,这以后不得绝了后么。”
一群狐朋狗友逗着趣,并没让这俊美少年生气,他修长的手指轻敲着银盏,眼角微微挑动,嘴角漾起好看的弧度,眼神飘向远方,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将军府的西院,仍未熄灯。
苏时羡伏在案上一笔一划,认真写着今日先生布下的功课,腹部伤口好了些,那日听完姐姐的话,他内心像有一支嫩芽,向往着长成参天大树,他好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揉着有些犯困朦胧的眼睛,醒了醒神低头继续把最后一张写完。自己拿起来欣赏了一下,有些满意,不由笑了起来。
他的眼睛圆润而明亮,仿佛含着星光,笑起来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一派天真。油灯映下微敞开的衣领,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
“啧……写得真丑。”
苏时羡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得一跳,他张嘴就想叫人,突然掠下了一人,一把捂住他的嘴威胁道:“别乱叫,不然我就打晕你带走。”
苏时羡内心狂跳,难道是之前想杀自己的那伙人?最近西院增了不少人手,应是围得铁桶一般,这人能躲掉一众护院闯入,就连阿武都没发现他,这武功应是顶尖得好,自己若真是违抗了他,估计真会被他打晕带走。
衡量了一番苏时羡还是妥协点了点头。
这来人就是裴璟礼,他带着淡淡的戏谑道:“真听话。”才松开了手。
灯光模糊下,苏时羡抬头才将对方看清。这人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身披雪白狐裘,着缃紫色华服,一双漆黑眼眸灿若星河,嘴角留着轻佻的笑容,慵懒又随意倚靠桌旁,修长的指把玩着刚才自己写书的毛笔,眼神透着邪气。
发现苏时羡在打量他,裴璟礼伸手一把扯了他过来。
苏时羡一个踉跄扶着桌边站稳有些恼了低声问道:“你是谁?你要干嘛?”
裴璟礼挑了下眉没回答,突然抽出张纸,执笔飞快写下,刚才苏时羡练了半天的字帖。
苏时羡眼睛奇异的亮了亮,竟写得比先生还好看,笔走龙蛇,苍劲有力。不过他还是撇了撇嘴不屑道:“也就一般。”
裴璟礼“嗤”的一声被逗笑,用手在他后颈捏了把:“那你写给我看,怎么才是不一般的。”
苏时羡身体一僵,眼神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拨开他的手:“我的教书先生写得比你好多了。”
裴璟礼深邃的眼眸,闪过一缕微妙的幽光:“你认识裴沅昱?”
苏时羡知道那日是晟王世子裴沅昱救的自己,遂点点头:“他救过我。”
裴璟礼抬眸眼底深不可测,像能吞噬人的灵魂,看的人有些发凉。骤然抬手扳着苏时羡肩膀:“你转一圈我瞧瞧,他看上你啥了。”
这突然的动作,苏时羡没设防,腰腹猛地撞了下桌沿,顿时痛得弯下了腰。
裴璟礼也没想到苏时羡反应这么大,一把捞住他要弯倒的身体,有些愧疚:“你有伤在身?”他已闻到淡淡的血腥味了。
苏时羡额头沁出薄汗,眼眶泛红湿润,圆目狠瞪着眼前那人,眼中闪烁着微光,有些恼怒有些委屈,弓着身体有些微微颤抖。
裴璟礼也有些慌了,他今日只是好奇,裴沅昱喜欢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男子,他没想到会把人弄伤还弄哭了。
裴璟礼赶紧把他扶向床榻,略有内疚:“男子汉大丈夫,你莫要哭哦!药在哪,我帮你换药。”
苏时羡鄙夷看了他一眼:“不用,你走吧。”
裴璟礼动手就扯他腰带歉意道:“诶,都渗血了,快告诉我药放哪了。”
整个人都忍不住发烫泛红,苏时羡想抢回腰带,却还抢不过他,鼻尖红红是真的有些想哭,嘴唇用力抿着,神情一阵慌乱。
看着他整个人都泛着红潮,裴璟礼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冲到他咽喉,堵的有些干涩,叹了口气:“都是男子你怕什么,我只是给你换药而已,我又不是裴沅昱。”
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苏时羡简直无语了,都不知道这人在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