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称吴西语,手上又握着金令的人,守卫也不敢怠慢,“陛下此时在太极殿。”
太极殿,乃是皇上的寝殿。
听闻此言,吴西语抬头看了眼天色,才是正午,按照皇上的习惯,用过午膳之后,会在御书房的偏殿里休息片刻,便要继续批阅奏折。
如何会在太极殿?
“小哥,陛下近来可好?”吴西语从袖中摸出一张银票,行走间塞到了守卫的手中。
现在吴西语能想到的,便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早前便说皇上的身体不好了,后来又说病情已经得到控制,身体无碍。
但八殿下战死沙场,三十万大军无一生还,雍州关失守,顷刻间,便失了半壁江山,皇上因气急攻心而病重,到是也说得过去的。
果然,那守卫四下打量了一番,见没人经过,便压低了声音,“据说,皇上的身体不太好,前些日子,还咯血了。”
吴西语听得心惊,却也并未多问。
没过多长时间,两人便到了太极殿前。
吴西语入宫的消息,早早就有人向皇上禀报过了,这会儿皇上已经被伺候着,靠在床头端坐。
得了宣,吴西语才迈步进入太极殿。
“吴西
语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进得殿去,吴西语倒头便拜。
皇上好一会儿没说话,只偏着脑袋看向吴西语,见她一身尘埃,便知必定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
难得见到吴西语的狼狈样,此前就算身陷囹圄,吴西语都能表现出一身风骨来。
今日,并非没了风骨,而是,皇上忽然就不想看懂她的风骨了。
“到今日,你还诚心诚意的希望,朕万岁万岁万万岁吗?”皇上似是轻轻浅浅的问了一句。
吴西语抬起头,眨眨眼睛,“皇上这是何意?”
她一张脸因为风尘的原因,都灰扑扑的,唯独那双眼睛,让人看了,又爱又厌。
“若是可以,朕……真的想杀了你!”
这是皇上第一次表达对吴西语的杀意。
而吴西语也丝毫不敢怀疑他这话的真实程度,毕竟那语气里的咬牙切齿,和他眼中瞬间爆发出来的杀意,根本就骗不了人。
“陛下,吾,亦然!”吴西语挺直脊背。
皇上看着吴西语,她分明跪着,但她的灵魂却好像站得笔直,如同她挺直的脊梁。
这也是吴西语第一次表露对皇上的杀意。
尽管知道吴西语和莫臣理造反
了,但皇上还是觉得心惊,“你,想杀朕?”
吴西语郑重点头,“是!恨不能将陛下碎尸万段!”
跪着的人,要将高高在上的帝王碎尸万段,这种话,说出去谁敢相信?
外面卖的最夸张的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
这一段,也成了后来正史最为人诟病的一段。
吴西语却丝毫不觉得自己说了多么让人不敢置信的话,“陛下还记得吧,旁人说,陛下是天子,但我曾说,陛下是人皇!”
皇上不知道吴西语忽然提及这段往事的用意,但当时的场景,皇上还是记得的。
如今,也只当成是一段不堪回首的玩笑话罢了。
“陛下或许不信,但我当时说这话的时候,是真心的。”吴西语目光坚定又真诚,“我是真的觉得,陛下是人皇。”
“不是人中之皇,而是天下百姓的皇上!”
这一句话,掷地有声。
李锦在边上伺候,听见这话,悄悄抬头看了一眼皇上的反应。
皇上颇有些惊讶,瞠目结舌:“天下百姓,的皇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权利有多大,义务就有多大,您贵为君父,不只是君,更是父
!”
天下百姓的父亲,对天下百姓,都做了些什么?
“陛下,如今,您还敢睁开眼睛看看这江山天下吗?”吴西语整个人都灰扑扑的,但此刻,她却像是闪着光一样。
皇上愣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吴西语便大胆直言不讳,“陛下,满目疮痍啊!这祖宗的基业,银月的江山,满目疮痍!内忧外患,民不聊生,您都做了些什么呀!”
该赈灾的时候不赈灾,该征战的时候又无人可用,这是一个明君守护下的江山该有的样子吗?
内忧外患,民不聊生!
皇上忽然勾起唇角,放肆的笑出声来,笑过之后,又开始剧烈的咳嗽,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样。
李锦便不敢继续站在一边不作为了,赶忙上前给皇上顺气,朝着吴西语打了个眼色,“莫夫人,您少说两句吧!”
吴西语看见了李公公的眼神,沉默了片刻,却并没有听他的话,反而继续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