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就没想过放下仇恨,好好去过自己的日子?”
一下问住了西屏,她的手还在案上画着莫名的图案,眼睛跟着手指转,思绪跌入记忆的旋涡。记得年幼的时候就常在搬家,因为付不起租子,总被赶出来,再去赁更便宜的房子。她爹直到死也没考上个功名,她娘觉得错投了终身,常抱怨他是空有其表,到底没出息。但后来改嫁给张老爹爹,也一样不知足,又嫌人老。
她娘是这样,什么都想要,带着她颠沛流离,只为追逐一个圆满的美梦,然而到底落了空。西屏不懂那梦,只想着安稳,尤其是张老爹爹死的那一阵,她比谁都觉得凄惶,觉得自己是枝头过季了的花,马上就要被风吹散了。夜里她趴在枕边央求她娘:“我们能不能就住在张家?”“嗯?"柳姿转过头来,“张家有什么好?”“张家有马车,有轿子,有哥哥姐姐,嗯一一还有花狸奴。”柳姿笑她,“你昨日还骂人家狸奴坏。”
她不好意思地把小脸埋进枕头里,“他坏在不听我的话!但他,人还是个好人呀。"隔了会,又露出只水汪汪的眼睛,“我们好不好一辈子住在张家?”柳姿将她搂住,一下一下温柔地抚她的后脑勺,“张家终归不是咱们家,这里的人都姓张,而我姓刘你姓潘,和他们做不成一家人的。”“为什么?老爹爹待咱们很好。”
“可老爹爹死了。"她轻轻一笑,却是遗憾的口吻,“何况不是谁待你好你就一定会喜欢谁的。你还小,还不懂,等你长大了就知道女人要什么了。”哼,谁知道你到底要什么?!西屏不高兴地翻过身去。可失了她的怀抱,自己也什么都没有,还是只能翻过来,抱紧她,跟从她。后来连她也失去了,她真是一无所有,只觉得人生很空,什么都抓不住,唯有仇恨可以阗满生活的空虚。她抬起头来,对着曹善朗无所谓地一笑,“除了报仇,我没什么想做的。”
曹善朗怀疑地笑着,“哪个女人不想嫁人,不想有个家?”西屏却笑着摇头,“我习惯了没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