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上也能收四五十斤莲藕。”
大家顺着话题聊开去,说地里已经牵藤搭蔓的红薯该薅了做猪草,说玉米地里锄了草该再浇灌粪水,说水稻田里这时候正在扬花该再补一茬子水。
男人们说的热闹,但至始至终领头和压尾的十个人都没搭话,他们把土枪从肩上拿下来提在手里显得十分警觉。
当狼嘴的山岩再次出现在阿祖的视线里时,她才惊觉原来已经离家这么近了,队伍里有人站在山嘴上扯起嗓门喊:“娃他娘,我们回来哩,赶紧烧锅煮饭。”
阿祖含笑,她认出喊话的男人是矮胖的田二叔。
远处的大院里传来回应的声音,夹杂着狗儿们的吠叫,阿祖偷偷的伸直腿踢一踢,一天劳累的感觉奇迹般的消散而去。
滑竿停在大厨房后的小院,阿祖站起来抱着沉甸甸的红色木箱,伍哥从后面解了背篓把箱子接过去也放里面:“让黄婶子送少奶奶进去。”
阿祖揉揉手臂点头。
伍哥环视一圈没有发现黄婶子,就问田二婶:“黄大嫂人哩?喊她把背兜儿给少奶奶背房里去。”
田二婶赶紧把手里的毛巾搭回架子上:“我背进去吧。”
伍哥点头把背篓帮她背好,又转头对阿祖说:“我先上去看看少爷。”
“哎。”田二婶叫住他:“少爷、在主院哩。”
伍哥一愣取了插在院边的火把点上示意她前头走,一边开口问:“少爷啥时候回主院的?”
田二婶就把她遇到少爷摔跟头的事情说了:“、、少爷当时让捆了春儿哩,咋?难道是那个丫头把少爷推下来的?”
也没等回话,三人就进了堂屋的院子,这里没点灯,黑漆漆的院里黄婶子和春儿靠在一堆,见有光过来两人扭头看,黄婶子哽咽的喊了声:“少奶奶。”随后便扯袖子开始擦眼泪。
阿祖没应答,只是死盯着春儿,那女人从她娘的臂弯里探着头,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在火把昏暗的光下闪烁着渗人的寒意。
伍哥也看到了,向前一步挡在阿祖前面,皱眉看了片刻回头说:“先进去见了少爷再说。”
一到杨茂德的院子就遇到端着瓷盆出来泼水的茂兰,她回头看了眼屋里才低声招呼:“嫂子回来了?”
又对田二婶招手让她把背篓放在门边:“你们先出去吧。”说完又冲屋里努努嘴:“爹在里头。”
伍哥暗叹一声,自家少爷是厕所门口达扑爬-找屎(死)哩,他也懒得管。
点头和田二婶转身就走了,阿祖心里抖了抖,祈祷杨茂德的罪行可千万别连累到自己。
跟在二妹后头刚进门,就听到杨老爹一声呵斥:“跪到。”
阿祖吓得一哆嗦,膝盖一软扑通跪在门边。
屋里响起两声‘扑通’,阿祖扭头才发现杨茂德也跪在床边,见她看过来微转头留给她一个侧脸。
“哎?大媳妇咋个了?”杨老爹转头吓一跳:“二姑娘快把你嫂子拉起来,大媳妇啊,茂德对不住你哩,这娃子不争气,爹脸上都莫光。”
他刚刚不过是在吼想要偷偷站起来的杨茂德,现在晓得要在媳妇面前留脸了?把个新媳妇子使得团团转,又是送饭又是洗衣服,油坊的事情也她盯到,连送油也要她个妇人家出面。
想到这个杨老爹和颜悦色的对阿祖说:“跑一天累得很哈?镇上有莫得啥事?”
阿祖摇摇头:“都顺利,钱在外头背兜里,我去拿进来。”
杨老爹赶紧点头:“二姑娘给你嫂子搭把手。”
两人合力把背篓拎了进来,茂梅看到满满一背篓东西,按捺不住跑过来小声问:“嫂子,这都是给我们买的?”
阿祖点头,茂梅欢喜的轻呼一声就要翻看。
杨老爹咳嗽一声:“你嫂子辛苦一天,还不先去给她弄点吃的?”
茂菊早就在屋里呆得不耐烦了,突的站起来:“外头跪的两个咋弄?赶紧发落了好回去睡去,大哥头上的口子又不严重,再说还不是自找地?让黄婶子和春儿早点回去,这都过半夜了,明天咋个起来做事?”
“这事情当然不都怪春儿,但她帮着你大哥扯谎,啷个能算了?”杨老爹推了推桌上的茶杯:“还有这个,偷偷摸摸跑到这屋头来拿烟土,那就是家贼。”
茂菊眼眸一斜:“她能找得到收烟土的地方,还不是有人头前喊她拿的?她拿了一没有卖钱,二没有自己抽。这屋头除了烟土还有银元,还有嫂子的首饰,这些都没少,咋个就说人家是家贼?”
阿祖听她这么说,想起那不知丢还是没丢过的镯子,心里堵得慌。
“公爹也别生气了。”阿祖看着跪在床边脸色青白的杨茂德,突然觉得一天的疲惫都涌了上来:“既然这事情大家都知道了,监督他戒了就好,我今天去问了马医生,他开了药回头熬给他喝了就没事。”
“嫂子累了一天哩,让她早点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