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春过门。
柳星渊已经在脑海里描摹冬春穿上红嫁衣漂亮的样子了。从医善堂回宋家,一路上,纪平安都在掰着手指头算时间。现在户口的问题也解决了。
只消半个月,戒指做好,她就可以拿着戒指把盛州约出来,问他要不要娶她。
只要盛州同意,他们就能直接去登记结婚。如果不同意……
不行。
不同意也得同意。
纪平安从马车上下来,满心欢喜,感觉压在心头的所有巨石在这一刻都被抬走了。
同样快乐的,不止纪平安,还有宋知书。
她今日按照薛止复说的地址,去寻到了帮他保存证据的人,并且将大嫂在花楼的所有证据都拿到手了。
只要毁掉了这些东西,大哥大嫂便都安全了。宋知书如一只展翅小鸟一样飞向韩绮的院子。“大嫂。”
宋知书站在门外敲门,“大嫂,你快开门,我有个好消息。”宋知书又敲了敲门,还是无人应答。
宋知书失望地放下手:“奇怪,难道大嫂出门了?”丫鬟绣萝走了过来:“四小姐。”
宋知书问:“你没陪着大嫂吗?大嫂去哪里了?”绣萝:“四小姐,大少夫人下午时说是有些累,让乳母将孩子抱走后就睡了。”
宋知书:“哦。”
宋知书失落低头,但又很快振作精神,“那我先去告诉大哥。”宋知书来到宋怀章的书房,一边敲门一边迫不及待道:“大哥,薛止复将东西给我了。”
书房门打开。
宋怀章一把将宋知书拉进来,谨慎地关上大门:“他全都给你了?”宋知书:“应该是全部东西,他连和离书都签了,没有必要隐瞒。”宋知书将东西递过去,宋怀章一一翻开,每张虚构出来控制花娘的账单上都有韩绮的签字和指纹。宋怀章让小厮拿来一个火盆,带着宋知书,一张一张将证据全部烧毁。
只有这些东西彻底从人间消失,他才能真正放心。宋怀章问:“告诉你大嫂了吗?”
宋知书摇头:“我拿到东西后特别激动,一进府门就奔着大嫂去。可是大嫂正在休息,还没醒,我便只能先来大哥你这里了。”宋怀章:“睡这么久还没醒?”
宋知书:“睡很久了吗?绣萝说大嫂在休息,我没细问。大哥,真的很久了吗?”
宋怀章心下忽然一慌,匆忙开门,朝卧房走去。他的书房距离卧房只有几步路,很快,他和宋知书两人便到了门口。宋怀章敲门:“夫人,醒了吗?”
绣萝走过来:“大少爷。”
宋怀章:“夫人睡多久了?”
绣萝:“约莫一个多时辰了。”
宋怀章又叫了几声,仍然无人应答,他推了推门,门被从里面锁住了。宋怀章果断抬脚踹开。
砰的一声,门门断裂。
宋怀章大步走进去,韩绮躺在床上,面色祥和,嘴唇上涂着鲜红的口脂。宋怀章一步一步走进床边,“夫人?”
宋怀章:“夫人!”
宋怀章伸手去摸韩绮,她的身子已经凉了。宋怀章一把掀开被子。
韩绮仍然静静地躺着,没有一丝生机。
她的右手握着一瓶毒药。
宋知书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绣萝立刻跪下,“大少夫人!”
宋怀章抚摸着韩绮的脸,双手颤抖,那张鲜少动怒的脸,几乎碎裂,“怎么回事!”
他冷声高呵。
绣萝哭着:“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啊。大少夫人今天好好的,午后还让乳娘将小少爷抱来逗弄了许久。后来、后来,大少夫人说自己陪小少爷玩,玩累了,要睡一会儿,便让奴婢出去了。”
宋怀章在韩绮身边坐下,双目猩红,“她之前去了哪里,见过谁?”绣萝:“奴婢、奴婢……大少夫人这些天喜欢做衣服,平日里哪里也不去,只去过常去的那家布庄。哦,对。”
绣萝似想到了什么:“大少夫人昨日从布庄出来便有些魂不守舍,奴婢问她,她什么都没说。”
宋怀章握紧了拳头:“武康。”
武康走进来:“小的在。”
宋怀章:“去布庄,查,查清楚,少夫人见过谁,和谁说过话,一个都不要放过!”
武康:“是。”
宋知书见宋怀章额前青筋爆裂,双目赤红,担忧地上前,“大哥,你节哀…她伸手拉宋怀章,宋怀章却一把将宋知书甩开,将韩绮从床上抱起来,墨发青丝垂落在他手臂间,韩绮双目紧闭,没有一丝呼吸。他将韩绮抱入怀里,将头埋入她肩颈处,无论双目多么赤红,仍然没有流一滴泪。
宋知书流着泪:“大哥,你想哭就哭吧,别这样硬撑着。”宋怀章睁开眼,松开禁锢韩绮的手,亲了亲她的眼皮,“别吵,她还在睡。”
说完,宋怀章抱着韩绮一动不动。
宋知书劝不动,只能暂时从房间里出来,去告诉别人。宋知音离得最近,是除宋知书外,第一个过来的。宋知音走进房间,纤细的手朝着宋怀章伸出又放下。好可怕。
大哥抱着已经没有了呼吸,身子渐渐僵硬的大嫂,自己也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
纪平安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