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紧,蓦地停下了脚步。“王?“仅剩的几名侍从全都伤痕累累,此时跟着停下,一人当即往后一倒,竞是再也没有起来。
另一人过去试了试鼻息,垂首无言。
只怕他刚才都是全凭意志在支撑,一停下,气一散便再也聚不拢了。拓跋稹走过去,直接将人扛在肩膀上,声音沙哑却铿锵,“本王带他回去。”
葬也要葬在陆浑的土地上。
“王……“其余人眼眶通红,只要有王这句话,他们便是死也值得了!拓跋稹看着他们,正要再说,“啪、啪、啪",身后突然传来几道突兀的掌尸□。
拓跋稹猛地回头。
一群黑衣人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将几人团团围住,随即一身穿宽大披风、头戴兜帽,全身都被遮住的男人缓缓出现在他们身后。拓跋稹握紧手里的刀,目光灼灼的盯着那人。这又是哪路的敌人?那人轻轻抬起手扶住帽檐,拓跋稹的视线随之移动。他的手很漂亮,十指修长、肌肤白皙,指甲修剪的干净又整齐,显然是双养尊处优的手。
拓跋稹眼神闪了闪,不像草原男儿。
似是察觉到他的注目,男人轻笑了声,声音微微透着嘶哑,并不好听,却似含着一种别样的韵味。
拓跋稹一怔,看着他一点点摘下兜帽,露出其下一张清隽无害的脸。“表弟,别来无恙。”
好熟悉的开场。
拓跋稹嗤笑,“还真是命大。”
“表弟不知道,我是属猫的,九条命。“萧統慢慢走上前,闲适的姿态一如以前在皇宫。
然而嗓音却截然不同。
“这都是拜表弟所赐啊。"他解开斗篷,秀颀的脖颈上一道狰狞的咬痕破坏了它原本的美丽。
“你说,我该如何回报你这份′恩情'?”拓跋稹对上他阴鸷的双眼,看着里面黑沉沉的浓雾,知道今日只怕很可能走不出这里了。他笑了一声,干脆衣袍一掀席地而坐。带着那么重的伤跑这么远,早累得不行了。“表哥,和你打个商量?“或许是人真的到了绝境,反而能放下很多东西,拓跋稹不但没有害怕紧张,而且愈发轻松,望着萧統笑容多了份随性,看得他助中阴霾更盛。
他喜欢将人逼到死角、看着他挣扎求生,从充满希冀到最终绝望,那时候的表情一定十分漂亮。
可惜拓跋稹某种程度上而言真不愧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兄弟,明白他想看的是什么,偏偏不给他看,让他满心的得意散了大半。“表弟还真是出人意料。"萧統上下打量他,伸手打了个响指,不过须臾,有人牵着一头狼走了上来。
狼被箍着脖子,不断撕斯咬低吼,锋利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光芒,但它的身形却很瘦,仿佛饿了许久。
拓跋稹笑容一滞,忍不住轻嘶了声,他可真狠啊。他最多放人,他却放狼?还是饥肠辘辘、忍耐性到了极点的狼。这是不要他的命不罢休?
“表弟年轻,不知道斩草除根的必要性,所以当初让我捡了一条命。“萧統拍了拍那头狼,惹来它更加愤怒的嘶吼。若不是有人死死拽着绳索,只怕就要立马冲上来咬他。
萧統翘起嘴角,望向拓跋稹的眼里含着毫不掩饰的恶意。“我可不会犯和你一样的错误。”
更不会放虎归山,等他喘过气再来反杀他,那是极其愚蠢的做法。“表哥说得我都后悔了。"拓跋稹叹气,早知如此,他当时应该盯着他咽气再走。
然而事已至此,说再多后悔也无济于事。
他端正了神色,如他的愿开始求饶,却不是为了他自己。“成王败寇,我既然落入你的手里,那是我技不如人,要杀要剐、要碎厂万断都随君处置,只是我这些兄弟却是无辜的,还请表哥放他们一马。”“王!”侍从们愕然惊呼,不由跪倒在他身边,既感动又悲愤,还有一腔无法发泄的豪情。
“我们不走,誓要与王同生共死!”
“这是命令。"拓跋稹冷着脸,“本王需要你们回到陆浑,接出太后,护送她去大昭京城,那里本王都已经安排好。你们只需保证她余生过得平安顺遂,就是对本王最大的尽忠,明白吗!”
他一个一个看过去,眸光锐利,透着不容置喙的坚决。侍从们再是满心不甘苦痛,也只得哽咽着低头应是。
拓跋稹这才重新看向萧統,“表哥,行吗?”看在她是你姨母的份上,看在她受慕家牵连受了这么多年磨难的份上,能答应他这个条件,放这些人回去,也让他的母亲能回到心心念念的大昭吗?萧統没言语。
拓跋稹垂下头,顿了几秒,一手按住地面支撑起身体,扑通跪了下去。“求你。”
“王!!”
几个陆浑人登时泪流满面,膝行着爬到他身后,伏在地上泣不成声。拓跋稹既然能提前在大昭京城部署好,说明他是早有这个打算,一旦形势不对,或是他出了什么问题,就马上将慕婉瑜送走,那他定然还做了其它准备。即使没有他们几个,陆浑内部肯定也留了人,只要他多长时间没回去,那些人就会先带着慕婉瑜离开。
所以有他们、没他们,并不影响后面的安排。他之所以这样,更多的还是为了保住他们的命。
这叫这些人如何不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