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堂宾主坐定,侯君集的待客令李素很满意。
没有大户人家一来客人就摆酒宴的坏毛病,甚至连杯清水都欠奉,侯君集看起来一副急着打发他离开的样子。
“来送礼还是来串门?”
侯君集很直爽,开口便是柜台办手续般的公事态度。
闻言,李素咧了咧嘴:“……路过。”
“……”
侯君集眯眼盯着他片刻,展颜强笑道:“虽然你小子不懂礼数,但好歹我也是你的长辈!”
“登门不带礼物,不怕老夫见怪么?”
“说吧,今日来老夫府上到底作甚?别再说什么路过之类的鬼话糊弄我。”
李素拱了拱手,笑道:“除了路过,小侄确有一事不明。”
“特意登侯叔叔的门求教……”
“尽管说,老夫知无不言。”
李素叹了口气,道:“侯叔叔这两个多月闭门思过,其实小侄也不常外出。”
“侯叔叔知道,陛下任我尚书省都事,说是正职,其实就是个送信的。”
“小侄天生惫懒,当差也当得惭愧,有一日没一日的,差事就这么混过去了。”
“大多数时候小侄在家读书,昨晚挑灯夜读,忽然读到一个故事。”
“可里面有个疑惑委实不解,想来想去,知道侯叔叔是文武双全的当世名将!”
“于是小侄今日冒昧登门求教。”
闻言,侯君集眉梢微微一挑,笑道:“老夫惭愧,戎马半生,领兵征伐颇有心得。”
“但这读书么
……罢了,你且说说。”
“看老夫能为你释疑否。”
李素站了起来:“如此,小侄便不客气了。”
“昨晚小侄读书,读的是隋书,恰好读到韦鼎传。”
“嗯,侯叔叔知道韦鼎这个人吧?”
侯君集眉头渐渐皱起,沉声道:“老夫略知一二,韦鼎者,梁陈两朝名士!”
“后来隋得天下,投为隋臣,累官至太府卿,授任上仪同三司,除光州刺史。”
“此人博通经史,又通阴阳相术,为人善逢迎,为官有政绩。”
“说不上好人坏人,但确是一代名士……”
李素笑道:“侯叔叔果然博学,小侄昨晚读到韦鼎传时。”
“看到一个关于韦鼎的小故事,开皇十二年,韦鼎任除光州刺史。”
“治下有一豪强,平日衣冠楚楚,好善乐施,颇得民望。”
“然而暗地里却行不轨,常有劫盗不法之事!”
“于是韦鼎便找到了这位豪强,跟他说了一句话。”
“然而这句话太深奥,小侄不太懂,所以想请侯叔叔帮忙指教……”
侯君集平静地看着他,道:“他说了一句什么话?”
李素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已渐渐收敛起来,甚至直视着侯君集的眼睛,一字一字缓缓道:“韦鼎说,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小侄学识浅薄,实不知此话何解,求侯叔叔赐教。”
平地惊雷,风云突变!
侯君集脸色剧变,猛地一拍桌案,指着李素怒喝:“好个混帐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