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来。
秦广王脸上现出一丝得意、一丝紧张,更有一丝渴望。因为这孽镜其实也是他聚敛能量的一件法宝和鼎器,每一个在镜前映照过前世罪孽的灵魂,在因为看到自己太多的罪孽而良心不安之时,都会自动被其吸入而送往幽冥第二殿,而在这个过程之中,便会有十分之一的能量被孽镜所吸,一点点聚敛起来,成为秦广王提升实力的养料。
十冥王手段不同,却都有自己的这样一件功能大致相同的法宝。那些从人间界来到此处的鬼魂在经历了十殿轮转之后,最后所剩下的,无非也就只有一点点残存的灵识而已。最后他们在经过奈何桥下孟婆神处时,再被其以一碗迷魂汤将最后的一点记忆驱除,这才能够再度回归人间界,或为人畜、或为木石,等等不一。但他们在幽冥界所经历的这一切被动的掠夺,却一直无人能知。
像太子这样已经是金丹初期的修道者,其自身所蕴藏的能量之大,恐怕就算是数万名俗世普通鬼魂加在一起也难以望其项背,眼看着这样一顿大餐就要落入口中,秦广王甚至包括其他九位隐藏在暗处的冥界鬼王在内,自然免不了垂涎欲滴,急不可耐了。
然而太子虽然精明过人,却终究并不明白这其中的隐秘。只是他在走向孽镜之时偷眼旁观,见到秦广王那种奇怪的神情,心里有些难以索解。然而事到临头,他已经难以回头,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前行,直到孽镜跟前立定。
只见镜面上原先熙熙攘攘的影像突然间被一层淡淡的白雾隐没,紧接着镜面也随之隐没,太子环目四顾,眼前哪里还有石台?哪里还有孽镜?哪里还有秦广王?
他低头自视,竟发觉就连自己也已经完全消失,四面是一片茂密幽静的山林,远处一匹龙马、一头银彪、一只彩凤正在树荫下小憩,而就在自己仿佛并不存在的视野近处,年轻的自己正裸露着一身坚实的肌肉,搂抱着同样一丝不挂的月殇和枫依行云播雨。
盎然春意中,一点点生命精华以一种肉眼可见的姿态分别落入了枫依和月殇的体内。枫依平坦光滑的小腹肌肤下面一点蓝光乍起,登时将这些精华吞噬消融,融入自身经脉,再也不见影踪。而落入月殇小腹之中的那些精华则迅速幻化,变为一个金色的小小影像,与枫依体内衍生而出的一只淡蓝色的卵融为一体。金、蓝二色交融,竟突然变成一种极为邪恶的血红。半透明的卵壳下面,一张相貌俊俏却明显十分嗜血的小儿面孔若隐若现。那张小脸上既有太子的刚猛,又有月殇的妩媚和淡漠,一瞬间太子已经明白,这一场风花雪月,正是那个吞噬了他的母亲、自己的爱妻的孽子该隐孕育的由来。
深深的悲愤和自责在太子内心油然升起,想来只是因为自己贪图一时之欢愉,却在自己深爱和深爱着自己的女子体内种下了这样一个祸根,以致使爱妻形神俱灭,融入一个不死的生命体之中,再也难有复生之想。
画面连转,转瞬间太子面前又出现了净乐王宫那熟悉的画面,年迈的父亲正在伏案劳作,颤巍巍地批阅着来自各地的奏章,而母亲则坐在一旁不停地长吁短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自己的名字。
仿佛只是隔日之间,原本还是精神矍铄的父母却已经变得老态龙钟,有一个隐隐约约的声音正在告诉自己,正是因为自己的绝情,才会使得年迈的父母忧思难消,迅速衰老。
眼前画面再变,却是一座寂寥荒芜的海外孤岛。一位绝世的丽人,正独自端坐于山顶,承受着风霜雨雪、岁月流逝的煎熬。那是枫依,一位对自己情深意重,甘愿为了自己而舍弃俗世无尽的荣华,去国离乡,远赴海外的痴情女子。
正是因为自己的任意妄为,才会使得这样一位如花朵般娇嫩的美丽少女独自一人僻处海岛,辜负了满腔风情,如花的容颜。看着枫依光洁的额头不时蹙起,一点点满含相思的清泪不时流过脸颊,太子思前想后,只觉得自己的罪孽罄竹难书,纵有
万死,也难以偿清自己欠下的罪孽。
然而随着他心中自责之意升起,他只觉得本就已经不复存在的身体突然间变得轻如羽毛,在拂面而过的清风中不停地飘摇。与此同时,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渐渐地难以凝聚,就像一缕轻烟,竟有向四面八方散逸的趋势。
太子不由得豁然一惊,这才猛地醒觉自己此时已经进入了孽镜所幻化而成的虚幻世界之中。而方才自己所看到的那些幻象,也许只不过是秦广王将镜中鬼蜮美化而成的假象而已。其目的无非是为了要自己自承罪孽而心神失守之际,趁虚而入,侵占自己的元神。
果不其然,就在太子的意识清醒之前的这一刹那,一股无形却有质的阴风已经悄悄地潜入了这个镜中世界,向着太子的元神实体悄然袭来。
虽说只是一缕阴风,但其阴毒之处,其威力却实不逊于千军万马。阴风所过之处,太子眼中的那些幻象登时原形毕露,却是一些狰狞可怖的屈死鬼魂。这些鬼魂一见到那股阴风袭来,登时惊恐闪避,再也来不及维持幻象。一些躲避不及者,一旦被阴风所沾染,登时便无声无息地化为一缕粉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