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万万没有料到师父会来这一手,探听隐秘的心思登时落空。两人在弟子群中探头探脑,佯装毫不在意,但心中的那份煎熬却从他们那坐立不安的举止之中暴露无遗。这两人虽有神通,但隔着一座山包,那真一又刻意不让他们听到,将声音收敛成线,只让近处的枫依、小白、龙马、灵尊听见,两个人空自着急,看着师父在那里比比划划,灵尊、枫依等连连点头,却是无论如何也听不到一点声音。
许久之后,只见灵尊和龙马一头退后,一起落入深涧隐匿不见,而枫依则负手站在小白背上,若有所思。
此时真一回过头来,向着远处的这一对徒弟招招手,两人急忙越过山包,落在师父面前,叉手而立,静听师父训示。
只听真一说道:“啸空,雀翎,你们二人此次不但违抗师命,冒犯贵客,而且还蛊惑灵尊,差点酿下大祸。不过为师也知道,雀翎这孩子一向骄纵,并不是啸空不懂礼数。然而你作为师兄,日后还要接续为师衣钵,执掌峨眉,如今竟然连自己的师妹也不能约束,岂非笑话?!今日为师也不来骂你,你自己去后山找一块僻静地界,好好面壁思过去吧!”啸空低垂着脑袋,脸色沮丧,却又低声说道:“师父,是弟子无能,惹您老生气了!不过您来人家飞升在即,若是弟子前去面壁,又有谁能够照料您老人家的起居呢?更何况飞升之时天劫来临,也需要弟子在旁照顾,所以还请师父允准,等您大事完毕之后,弟子自去面壁!”真一微微一笑道:“不必!为师准备多年,自问已经有足够对付天劫的实力,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再说天劫来时,声势极大,就算你身在后山,又岂会不知?到时候你自己回来便是!也好临近观摩,为自己日后飞升做好准备!好了!不必多说,你自去吧!”啸空见师父神色坚决,不敢多言,当即低头去了。一旁的雀翎自知闯下了大祸,更是站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只是不时以眼角余光偷偷窥视一下师父的脸色,显得十分滑稽。
然而真一打发走了啸空之后,却负手望天,良久不语,并未像雀翎预想的一样对她劈头盖脸地训斥一番。她心中奇怪,正要抬头看时,却听真一突然长叹一声,意态落索。
雀翎不知师父到底有何心事,一时间忘记了自己闯下的祸事,上前一步,抬头问道:“师父,您……您来人家怎么了?”真一一愣,低头看看眼前这个心爱的女弟子,伸手在她那一头光滑的长发上轻轻抚摸,然后柔声问道:“孩子,你可知道你这次闯祸,为何师父却不来责骂于你?”雀翎俏脸一红,伸伸舌头,斜眼瞥了枫依一眼,娇憨地说道:“那是师父疼爱徒儿,不忍心苛责呀!不过师父放心,雀翎日后不惹师父生气了就是!”真一微微一笑:“不错!师父就是对你过于疼爱了,所以才会给你养成这种刁蛮任性的性格。不过这却不是主要的原因,师父这次之所以不来骂你,是因为你与为师缘分已尽,从今日起,你就要跟随这位幽月门主月神一起下山游历,以磨砺性情、增长见闻、积累道行,等你功德圆满回山之时,师父早已经离开人间界飞升去了。师父虽然是修道之人,六根清净,但当此离别之际,仍是不免心中恻然,这才不来苛责于你,你……明白了吗?”此言一出,雀翎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瞪起一双妩媚的大眼大声叫道:“师父!您……您没说错吧?!徒儿虽然犯错,却还不至于被您赶下峨眉,而且还要让我跟她……跟她一起走?!”真一摇摇头,耐心地说道:“雀翎,为师并没有说要逐你离开峨眉,只是要你跟随月神门主一起下山游历积累功德道行,等机缘到时,你自会回到山门,明白了吗?”雀翎更是委屈,执拗地把头一扭,道:“我不去!更不会跟这个狐狸精去!”这话说得难听之极,但此时的枫依似乎突然间变得满腔心事,对于雀翎的无礼只是一笑置之,根本不予理会,她迷茫的眼神在四处的山峦之间来回巡视,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若有所思,若有所待。
但一旁的真一却是听得极为刺耳,他突然间面孔一板,原本慈和的脸上刹那间变得冷酷无情:“雀翎!虽然为师平时对你极为疼爱,轻易不肯苛责于你,但今日之事非同寻常,既不是为师所能左右,更不是你能够随心所
欲。而且你今天的决定,会影响整个峨眉修真一脉的传承和兴旺,若是你执意违抗师命,必成峨眉千古之罪人!既是如此,为师岂能容你?!今日为师给你两条路:一是好好跟随月神门主下山,想来以门主的胸襟气度,她也绝对不会因为今日之事而为难于你,只要你日后修行有成,自能再回峨眉;二是你就此离开峨眉,或改投其他修真大派,或是你自己有能力再去创立新的山门,总而言之一句话:峨眉山从此与你无关!你自己斟酌吧!”雀翎在峨眉虚境修道已近千年,其真实年龄其实要比枫依大了不知多少,这数百年的光阴里,峨眉虚境之中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已经熟悉了她的气息,更有师父的宠爱、师兄的溺爱、其他师兄弟姐妹、师叔、师伯更甚至是包括灵尊在内的满山珍禽异兽都与她建立了极深的感情,这里,已经是她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在她还没有达到历劫飞升的境界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