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字条看了看,随手一捏,字条化成齑粉散在风中。车顶的大十腾地飞起。
风宿恒关窗道:“正要跟你讲辛丰。”
他转头想取垫子,垫子便出现在面前,他一笑接过垫在腰后,将一条胳膊搁在箱上支住头,支棱起一条腿,侧身对栖真道:“辛丰皇族起源于龙神山以东,是风神阚朶的后裔,立国四百八十一载,是中土最古老的国家之一。辛丰皇族冠以风姓,习风系法术。当然,不是说中土再没别人修习风系法术,但确实,世上最顶尖的御风者全数出自我族。”
栖真问:“初见那会儿,陛下提议把我捆在火上烧一烧,便用了风系法术把火焰压下去吧?”
风宿恒道:“也就诓诓大容那帮孤陋寡闻的,换成中土其他修士,就糊弄不过去了。”
如今说起这桩,两人都觉好笑。
风宿恒继续道:“传说风声阚朶日御三百神女,将后裔于一日之内随风飘送五湖四海,才让世间万物雨露均沾。受了这般神话影响,辛丰自古便有多娶的习俗。上次颜心跟你说的那些确实真的,而辛丰皇族更是个中翘楚,单就我父皇凌潇帝一人,至今已娶了三百多位美人。不过与民间不同,为了不乱纲常,皇后唯有一人,后妃可有不计其数。”
栖真还在为三百多的数字咂舌,便听风宿恒道:“我生母乃钟岳蒋氏,是父皇第一任皇后,在我两岁时病故了。后位不可悬置,父皇便迎了蒙山歧氏上位至今。歧氏多子,为父皇生养了六个皇子,此六子现下也是朝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栖真皱眉,怎么听怎么觉得风宿恒贵为大皇子年幼失怙,如今又有继后六子当道,形式对他很不利啊。
风宿恒仿佛知她所想,微笑道:“若一个皇朝只有十几个皇子,那皇位继承还可由天子个人好恶或皇子学识品行来定,但有六十多个皇子,父皇连很多皇子面都没怎么见过,名字都叫不上来,那大统只能用简单粗暴的法子来传承。”
栖真惊了:“六十多个皇子?”
风宿恒道:“六十多只是皇子,加上公主,我这一辈少说也有七八十,我好久没回去,也不知现下确切数目了。”
是多子鱼吗?要生生一窝?
不是栖真有多八卦,实在是这数字逼得她不得不在心里算起来……最后的结论是,风宿恒他爹能力卓绝,堪称突破人类生育极限的典范。
风宿恒见栖真虽不置评,但脸色精彩,便多加解释一句:“辛丰皇族男子在那方面确实……很强!也很容易让女子受孕,且一旦受孕,多数生男娃。”
栖真眼神躲闪,埋头喝茶,心生怨怼。
哎呀,解释什么?
不用对我解释的啊!
风宿恒也喝了口茶润润嗓,自杀伐岭回来,他脸色一直不好,有时车上也会睡去,虽是浅盹,人看上去有种强撑的疲累。
“刚说哪儿了?”
“皇子多,皇位传承只能用简单粗暴的方式来解决。”栖真道。
风宿恒继续道:“辛丰太子不是一个固定的封号,而是每三年于宫中承乾坛上进行选拔。意欲皇位的皇子们可去承乾坛上比试,拔得头筹的便为辛丰太子。”
栖真问:“比什么?”
“法术。”
“就一样?”
“对。”
“法术拔尖者不代表能治国,单靠这一项定出太子人选会否有失偏颇?”栖真想当然地问出口,又马上反应过来,她这一句未免妄议人家国政了,忙道:“陛下见谅,栖真失言。”
你我之间,何来失言?
风宿恒放下支头的手搁到膝上,没将这句说出口,兴许说出来,他们之间就更生分了。
“我之前说过,修行者乃十万人中取其一,凡入此境者,本就代表天赋异禀,心性卓绝。六十多个皇子,真正可以结丹、位列仙宗的不超半数,这还是父皇花大代价诚请各门宗主细心教辅的结果。而那些至今入不了仙门的皇子,连承乾坛都上不去,自然与皇位无缘。况且只有最强的那个得到皇位,皇权才能永固。有更强的兄弟虎视在侧,皇位又哪里坐得稳?”
栖真沉吟:“三年一次……”
才起个头,他立马明了她言下之意,茶香馥郁热气袅袅中,风宿恒淡淡道:“如今太子是我四弟。”
就是说五年前他尚是太子之身,现下却不是了!
栖真微不可查地一颤,盯着他极具男性魅力的脸探究半天。
风宿恒是因为执掌大容才放弃辛丰吗?可和辛丰相比,大容不过东海之滨弹丸小国!
还是因为四皇子法力卓绝,真在尔之上?
风宿恒察言观色,道:“栖真在想我为何不做太子了?”
没等她点头,他解答道:“过去争太子位,只因我心有所求,如今得偿所愿,自然无需多此一举了。”
栖真……
他竟是主动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