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人不懈努力,终于从一条目击者视频中发现端倪。
当晚,有个退休大爷在附近架着长炮拍飞鸟,正巧把天台上的经过拍了进去。
从视频里可以看到,杨雪是自己走到天台边上推开了损坏的围栏,赵抒哈慌张上前,想要拉住她,但最终不知是力气不够还是杨雪松开了她,随后杨雪迅速地坠落下去。视频反复播放着。
监控室内一阵沉默。
张言澈转过身,捂住眼睛,抱怨道:“不行,我受不了了。这几天一直在看人体自由落体的画面,太难受了,我可不想继续看了。”周黎森比他淡定些,但他沉默地捧着保温杯,神色十分凝重。
几人的情绪说不上具体是什么。没有真相大白的喜悦,反而变得更加沉重了。
杨雪,是自己跳下去的。
她明明可以有其他的选择,明明未来的路还很长。可她却偏偏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终止所有的可能性。
沈岁寒不知道为什么,再次想到蒋晏山那本小说的结尾——
她从荒芜的废墟上一跃而下。她清楚,等待她,等待他们的,不是死亡,是涤荡心灵的美好希望。
狗屁希望!
试图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惩治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她明明心中有光,可她的光到底将她引向了哪里——?!沈岁寒怒火中烧,一拳砸在办公桌上。巨大的响声令旁边两人不由怔愣,张言澈不知所措地和周黎森对视一眼,可谁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岁寒神色凛然,什么也没有说,快步离开监控室。岑绵正在走廊等他,见他脸色难看,小心翼翼地跟上他,关切地问:“怎么了?情况不好么……?”
看到岑绵,沈岁寒的神色才缓了缓。
他停下脚步,仔细看了看她,抬手帮她将敞开的外套悉心拉好,语气温和了些许:“我还有点事,一会儿让张言澈送你回去,早点休息。”
岑绵还要说些什么,沈岁寒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霖城市中心,明珠酒店。
刚结束一场行业大会,顶楼的包厢内,觥筹交错,人声鼎沸。
和谐喧闹的氛围被门口一声巨响打断,包厢内的所有人都惊愕地望了过去,只见敞开的门外,一个面色愠怒的男人快步走了进来。他扬了扬手中的证件,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他便直直朝正在落地窗边与出版社老总聊天的蒋晏山走了过去。蒋晏山也是一怔,正要与他打招呼,沈岁寒抬手揪住他的衣领,把他狠狠地摔在落地窗上。蒋晏山来不及反抗,就算反抗,他的力气也远不如正在气头上的沈岁寒。
“咚”的一声,所有人被吓得愣在原地。
还是蒋晏山最先反应过来。
他朝沈岁寒做了个“投降”的姿势,面带微笑对其他人道:“不好意思,私事。大家继续。”蒋晏山站直身子,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扯皱的衬衫。他朝沈岁寒比了个眼神,示意他去外面说。
沈岁寒撒完气,也冷静了不少。他沉这一张脸,和蒋晏山出了包厢。
明珠酒店的顶层,有个观景露台。露台只对顶层包厢的客人开放,此时没什么人。
天气不算太冷。轻柔的夜风拂过,吹散了这座灯火通明的城市的无尽喧嚣。
蒋晏山从兜里翻出一盒烟,递给沈岁寒一根。沈岁寒冷冷地睥睨着他,没有理会他的动作。蒋晏山轻笑着叹了声,自顾自地咬着烟,点燃。幽暗的夜色中亮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猩红。
他问沈岁寒:"什么事这么着急?我还以为你要明天找我,没想到……"沈岁寒没有理会他,开门见山:“杨雪自杀,和你有没有关系。”蒋晏山眨眨眼,疑惑地问:“杨雪是谁?”
顿了顿,他笑起来:“案子破不了,把气撒我身上了?”
沈岁寒不为所动,只沉声将那个问题又问了一遍:“杨雪自杀,和你有没有关系。”
这回,蒋晏山敛起笑,仰头与他对视。
他一字一顿:“我不认识杨雪。”
沈岁寒冷笑着弯了弯唇,将一本小说砸在他的身上:“西江实验,你们说过话,你还送过她一本书,忘了?”
蒋晏山拾起那本小说,是他写的小说,《夏凡纳的希望》。
他笑了笑,颇为惊讶地问:“你把证物带出来了?这么做不符合流程吧?”沈岁寒微微一笑:“这本不是证物。你怎么知道证物里是这本小说?”他双手环胸,目不转睛地盯着蒋晏山。蒋晏山不置可否。他的脸上始终隽着那抹笑意,没有任何起伏变化。
他漫不经心道:“我确实去西江实验做过讲座,但那么多人,我怎么会记得谁是谁。这本小说到处都有,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亲自送的。”
沈岁寒淡声回:"我们在上面检测到了你的指纹。"
蒋晏山将小说还给他,笑道:"哦,可能是签售会上我碰到的吧。"
蒋晏山的回答滴水不漏,不知道是早有准备,还是真的毫不知情。他随手翻了翻小说,发现结局那页夹着一张复印件,上面写着一首诗。蒋晏山对着亮光处看了两眼,便慢悠悠地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