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呈在隔壁,公务期间,他也不敢喝酒。
太子一个人出来闲逛,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可这次居然把那两位小祖宗也带上了,这可真是……
不过想想也无所谓了。
反正他也只有一颗脑袋,砍不了三回。“那边是谁呀?这么吵吵嚷嚷的,没个体统。”“这不是快春闱了么,这都是来京城参加会试的各地举子。”
许呈推开窗户看着对面。
这酒肆在京城当中小有名声,装修的很有格调。东西呢,卖的也比别家至少贵三成。挺好,不骗穷人。
只见对面几个包房,连窗户都没关,门也是大敞着。坐了好几桌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这才中午啊,就喝的醉醺醺的?难道一早就喝上了?还是说,从昨天晚上一直喝到现在?
以前许呈是不怎么接触这些读书人,觉得他们都应该是头悬梁、锥刺股。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酒醉金迷呀。不过想想也是。
科举嘛,三年一次。一次不成等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这要不是家里有些金山银山的,估计还真不能这样坐吃山空下去。上一次,皇帝皇后聊起春闱的事,也知道许多人考到胡子都白了,还一无所获。
皇帝说:"全职考公,正常正常。"
“就是现代还可以全国巡考,但大明不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土之内,三年只能考一场。”上一科的状元朱希周,那便是南直隶苏州府人。
苏州府嘛,有的是钱。
这帮人纵然是不考科举,那也是在家闲着,反正是不会劳作的。听对面这些人,说话的口音也是南边的。
他们锦衣卫本来应该都是些粗人的,但是许多高级文官可以荫官给子孙。
五六品的文官有,锦衣卫的武官也有。
所以他们耳濡目染之中,也知道了不少。
"许大人,你瞧那人,便是去年应天府的解元,也是苏州府人。"应天府的解元,就算不是会试第一,也跑不出前三了。“若是寻常人,早被轰出去了。可这帮人咱们也得罪不起。”
"不是状元就是榜眼,不是榜眼就是探花,最差也是个二甲传胪。"许呈点头,确实,南直隶的解元,他们是得罪不起。不过今天那可不一样,今天可不是他们自己出来喝酒。
就隔壁这四位,一个太子,一个公主,一个皇子,一个世子。
便是十个状元加起来,那也不成。
许呈本想找人去提醒他们一下,让他们稍微消停消停。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容易暴露身份,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只能作罢。反正这几个小祖宗应该也是吃完了就走的。他忍不住问:“这应天府的解元叫什么?”
“唐寅唐伯虎。”
虽然杨慎是大才子,但是在现代,应该唐伯虎普及度更高。各个都知道他点秋香了。今年唐伯虎也还不到三十,前几年颇是经历了一些起伏。
父亲、母亲、妻子、儿子、妹妹都在一两年内相继离世,家境衰落。但不管怎么说,今日的他以应天府乡试第一的身份来京,那是绝对的春风得意。所谓文章憎命达,生活越痛苦,文章越深刻。
你看杨慎、你再看唐伯虎,年轻的时候都算顺风顺水。一个是状元,亲爹还是当朝首辅。
一个是南直隶的解元,距离状元不过一步之遥。大明的状元那多了去了,就像朱希周活的还长,但也就那么回事儿,
而杨慎和唐伯虎,老天就要让他们在跌宕起伏的人生经历当中,体会到不一样的东西。由此可见,乾隆诗写的差,也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他的人生实在是太顺了,缺少感悟,以至于真写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难得的几篇写的比较好的诗,都是怀念他老婆孝贤皇后富察氏的。
中年丧妻,大概是他人生经历之中吃的唯一的苦吧。
“有钱又有才。”
很快还有权。
许呈啧啧:“羡慕。”
“钱倒未必有。”一旁的千户说,“这唐伯虎家里不过是开酒馆的,倒是那旁边那个徐经,是江阴巨富。”得得,全都是有钱人。
“唐寅和徐经同船赴京会试,一路上挥金如土,早早就传入京城了。”“那个徐经,身边小厮就带了七八个,成日里招摇过市。”“什么小厮。”另一人说,“那是戏子。”唐寅才学出众、但没什么钱。徐经才学一般,但钱管够。
而且他俩作为南直隶的举人,到了京城自然要拜会各路高官。这京城高官之中,又多的是他们的同乡。
果然,科举考的也不是四书五经,而是人情世故。有个百户推门进来说:"大人,皇后娘娘来了。"
张宛没去隔壁房间,让他们四个小的自己吃的玩。她自顾自坐下,许呈立刻倒了茶上来,张宛直接喝了。这就体现许呈的身份了。
这在场的十几个人中,只有许呈有资格奉茶。皇后喝了他奉上的茶,更能体现他身份。张宛压低了声音,防止赵小照听到。这兔崽子你要喊他正经做事,他就跟聋了似的。他要想找你,掘地三尺都能把你给扒拉出来。
那边,许是又开了一坛子酒,嬉笑之声更盛,甚至有些不堪入目的言语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