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无可抑制地暗含恐惧。
盛家在A市一手遮天,但私下里的那些勾当又怎么敢主动去招惹上面的注意?哪怕她现在嘴硬说她敢,盛家也绝不可能留一个给家族埋下隐患的弃子,不消片刻,阿祖派来的人就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盛娇如暗芒般的眼神紧锁在宋祺归脸上,最终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垂下头,默认这场博弈是她惨败。
——
“啊啊啊啊啊!!!”无数名贵瓷器被狠狠砸向墙壁,迸出清脆的碎裂声响。盛娇发丝凌乱,一双眸子仿佛燃着熊熊烈火,烧的眼眶通红,无数血丝显露,衬得她如同癫狂的恶鬼。
“怎么办?怎么办?上面马上就要查到我做的事了,盛家不会保我的!”她的声音嘶哑,再没了荧幕上的艳丽端方。
小何握住她不停发颤的双手,极力安抚她的情绪。然而这套对于已经陷入极度恐慌的盛娇显然不起作用。两人拉扯间,有一个昂贵的花瓶从桌子上滑落在地,迸裂的碎片划过手臂,带来一阵尖锐痛感。
望着渗出血丝的伤口,小何突然福至心灵,他没有因为盛娇癫狂的抽泣而退缩,反而是用力地抱紧对方:“娇娇、娇娇!你听我说,我们…出国吧。”
盛娇奋力挣扎的动作猛地一顿,茫然抬眼:“出国?”
“对,逃离这个该死的牢笼,把过去不堪的回忆统统扔在这里,我们两个人,远走高飞吧。”
也许是他的神色过于认真、过于笃定,在某个瞬间,盛娇的心里竟然也不可抑制地生出几分向往。
她呆呆地垂眸,看着满地狼藉:“那这些?”
“不要了!”小何弯下腰对上她的眼睛,握紧她的双手像是真的有将她拉出泥沼的力量:“统统不要了!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轻装上阵,好不好?”
“……”
喉头不可抑制地发酸发胀,盛娇只觉眼前一片模糊。
她点了点头:“……好。”
小何脸上不自觉的紧张瞬间被空前的欣喜替代,一时间竟生出几分手足无措来。他原地转了几个圈,踉跄奔向保险柜,翻找着身份证和护照。
似乎被他的激动感染盛娇脸上也不自觉染上一丝欣喜。她向小何迈出脚,然而下一秒,电话铃声却突兀地响起。
像是心头某个不安的预感终于应验,盛娇的脸色霎时就暗淡下来。她眼睫微颤,哆嗦着伸手接通了电话。
那头传来父亲威严的声音:“回老宅一趟,阿祖在祠堂等你。”
她刚想说些什么,笑容满面的小何拿着几张证件兴奋地转身向她挥了挥手。
原本要脱口而出的话在嘴边绕了个弯又咽回肚子里,盛娇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回应了一个张扬明媚的笑容。
……
仁和机场,候机室。
“你先走,我回祖宅拿点东西,买晚上的机票过去。”
盛娇神色自若,话语间不似作伪。但细心观察就能发现,她颤动频率过高的眼睫、不自觉躲闪的眼神以及脖颈间显露的青筋。
小何没有答话,只是眼神专注又认真地一遍又一遍描摹着盛娇的脸庞。她被看得心虚,只好强硬地竖起眉:“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
两人无言对视半晌,小何深吸一口气,状似无意开口:“娇娇,你…还有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几乎是瞬间,盛娇的心头就浮现出慌乱,她强装镇定地反问回去:“没几个小时就能见到了,有什么好说的?”
只是她不知道,她越是表现得自然,对方就越是能看清她掩藏在平静表象下波涛汹涌的内心。只是她不愿意说,那对方也识趣地不忍戳破。
“行,那你走吧。我们…晚上见。”
……
盛娇的背影很好辨认,她很瘦很高,走路总是昂首挺胸地走直线,越是落魄越是高昂着头,像一只永不言败的天鹅。
小何垂下眼,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盛娇每次撒谎就忍不住抠指甲,每当心虚就忍不住眨眼。她那么坏,坏事做绝;却又那么单纯,让他一次次地心软妥协。
他退了票。
他会等,也只能等。
——
盛家主宅坐落在A市老城区的中心地带,是寸土寸金的黄金地段。光是盛家一家就占了快有一条街的范围,古朴庄重的庭院建筑让每一个路过的人都心生遐想。
就连盛娇也无数次幻想过她也是主家的一员,能够每天住在这里被阿祖庇佑。
然而此刻她的心里只有无比的嫌恶:身着唐装的微胖老人面容慈祥,像是单纯爱护小辈的爷爷。不过眼神却十足的锐利精明,他的眼神别有所指般在她身上流连,几乎是瞬间,盛娇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她浅笑着俯下身,语气娇嗔:“阿祖,您可一定要帮帮我~娇儿只是一时误入歧途,现在早已知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