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只触手般死死吸附在肌肤,大口吸食鲜血。这些血液顺着地下潭水,不知最终留向何处。
而更糟糕的,即便是已经被救下的伤者,却也个个都嘴唇发紫,神志不清,似乎身中奇毒。
岑之烟忙中低头看了眼地图,再看向对面的石门,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想,“这些花妖意在吸血。若血量不够,那出口是不会打开的。”
她边说边退向石门。
见状,其他修者也终于后知后觉,挥剑的手渐渐迟疑下来。
既然舍弃是必要的,那牺牲别人总好过是自己。
修者们一边抵挡着花妖攻击,纷纷向岑之烟的方向靠拢。
不多时,场上就只剩一道青衫身影苦苦缠斗。
“沐晨师兄!这些花妖根本砍不完的!”
岑之烟焦急地催促,“若不给它们吸食足够的鲜血,这石门不会打开,师兄就莫要再做无用功了!”
北宫沐晨眉头微紧,挥动玉箫的手却没有丝毫缓迟,“那师妹的意思是,用师弟们的血肉换一条生路?”
“…”
一众修者闻言,纷纷惭愧地低了头,不敢再去看那些被枝蔓缠绕的同门兄弟,更羞于直视那道挥箫苦战的身影。
岑之烟脸色微僵,却不以为然,“师兄这是什么话,难道我就忍心看同门丧命吗?可眼下形势大家自身都难保,如何去顾旁人?”
可北宫沐晨依旧坚定,“既是我带师弟们出来,我就有责任保全他们回去,一个人都不能少。”
一旁叫于闻的修者见他如此固执,忍不住劝说,“师兄,大小姐说得对,这些枝蔓带毒,就算救下他们,在这地下迷宫里也无法医治,还不是一样等死?”
“更何况我们都还活着,能保住剩下的人都活着出去,没有更多人牺牲,不才是眼下最好的选择吗?!”
眼看北宫沐晨以一敌多愈发吃力,他斩妖的动作却始终坚定,语调一冷,“我说了,一个都不能少!”
“…”
此话一出,再无质疑声音。
许是被师兄的坚持感动,亦或是对同门的愧疚,人群中有几个修者终是没能忍住,重新拔剑加入战斗。
在众人齐心努力下,终于在石门打开的一刻,将所有被困者都被解救出来。
岑之烟虽兴许不情愿,却也没再多言,帮忙将伤者扶出石门。
似是感知到众人欲要逃跑,花妖忽然变得狂躁,一时间,所有枝蔓都默契地朝北宫沐晨一人扑过来。
虽说他反应机敏,在被缠住腰腹的第一时间就斩断藤蔓,迅速脱身,但其中还是有枝蔓卷上他手中玉箫。
好巧不巧,将那琉璃花坠猛地拽断。
北宫沐晨当即一僵,停住身形。
岑之烟在门外看到这幕,焦急呼喊,“师兄,一个箫坠而已,你的安危要紧啊!”
“是啊师兄,快出来吧,石门就要关上了!”
可即便众人劝阻,北宫沐晨还是不顾一切,毫不犹豫回身去捡。
好在石门关闭的最后一瞬,青衫身影从门下迅速闪出,最终稳住身形。
虽说有惊无险,有几个修者还是忍不住低喃——
“师兄简直是疯了,竟想要为个物件丧命不成?”
“这琉璃坠子究竟是何来头,怎的像是比师兄这镇魂箫都珍贵似得。”
“嘘,你们可莫要置喙,搞不好师兄真的会生气…”
一众声音中,岑之烟却只是面色凝重,一声未吭。
她又何尝不好奇,不想问一句,这坠子到底是何人相赠,让他这么多年都珍惜如初?
可她清楚他的脾气秉性,知道其它事都能打听,唯独这事问不得。
更何况多少年来就算父亲岑光远,他的亲师都问不出半句,如今更不可能同他人透露半分。
所以她也只能静静地看着北宫沐晨将那花坠认真擦净,握在手中凝了许久。
半晌听他长叹一句,“终是,没能护住吗…”
他贴身佩戴,小心呵护了六年的坠子,最终还是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