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嘴角上扬,端坐上首,微笑道:“本官说过,只是请他们入狱配合调查,鲁直既与逆党无关,理应送回去。至于其余五十七人嘛……”顿了顿,他收敛笑容:“虽也与逆党无关,但……他们竟敢当众向朝廷命官行贿,已触犯《大虞律》,还想出狱?本官身为缉司,有监察百官之责,将亲自起草奏折,以告陛下。至于这近三万两赃款……”他弯腰,将桌下两大箱金银玉器搬上桌。随手从中捞出一堆银锭,放在一旁。指着剩下的两箱改口道:“至于这剩下的两万多两赃款,以封条裹住,随奏折一同送入宫中。”他又将划拨出的银锭朝前一推:“堂口弟兄们这几日辛苦奔波,本官便自掏腰包。这些银子分下去,本官赏罚分明,绝不会亏待自己人,懂?”堂下四人目瞪口呆。一时无人应答。赵都安懒得照顾下属情绪,思忖了下,又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要你们发动渠道,再散播出一个消息。就说,本官之所以拿钱不办事,反而反咬一口,钓鱼执法,只因被其他八个堂口针对,拿不到案子,怨恨督公偏心,处事不公。本官顾虑通不过本月考评,因此才出此下策。”连环计!这一刻,捧着青瓷茶缸,腋下夹着邸报的郑老九率先明悟。终于明白,赵都安谜之操作的真正目的。打击报复?这只是顺手为之!他真正的目的,是将事情搞大,引起整个朝堂的关注。可想而知,等赵都安将奏折和“赃款”送入宫中,朝堂上针对他的抨击会短暂哑火。钓鱼执法虽可耻,但行贿的事实摆在眼前,就有了拉扯争辩,和稀泥的理由。赵都安完全可以解释为:自己只是抓人“配合调查”,本来调查个一两天,就会放人。怎奈何一群贪官来行贿,这就怪不得他了。如此,女帝和袁立再偏帮少许,这件事完全可以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赵都安最多落得个罚俸的处罚,不痛不痒。却狠狠报复了一群蛀虫。同时,李党也会辩称,非是有意行贿,实乃被坊间传闻误导,情有可原。哪怕为了维护脸面,也必会竭力将五十八人捞出。这时,赵都安放出消息,称自己受委屈,被八堂联手针对。以马阎的智商,必然会明白他的用意。只须顺水推舟,便可强行命令八堂屈服,将案子拱手奉上。且不会令人怀疑,马阎与赵都安是一伙的。同时,赵都安一番操作,既展现了手腕和霸气,又摧垮了八堂联手的封锁,更从脏款中悄悄挪出来些许,赏赐下属,收买人心。恩威并施。梨花堂一群官差焉能不心服口服?认同追随他这个缉司?一举三得。虽说郑老九等人猜不出全部算计,但只看见的冰山上的一角,就足以令他们惊惧。对这位年纪轻轻的上官,生出敬畏之心。“卑职明白,大人且放心,我等这便去做。”为人懒散,却头脑聪慧的沈倦也反应过来,深深看了赵都安一眼,拱手退去。至此,心底已然彻底服气,也直到此刻,这一声“大人”才真正落到实处。从下马威,到收服梨花堂刺头,赵都安只用了三日。待四名下属离开。赵都安再次闭上双眼,耳廓听着院中枝繁叶茂的大梨树发出的沙沙声。静心思索。四名下属只以为,到这一步,已经是连环计的结束。但真相是,截至目前,赵都安折腾的一切,都只是铺垫。“下一步,该提上日程了。”要不要挑战下,一周内,将内鬼揪出来?给贞宝一个惊喜?赵都安觉得,可以试试。…………当晚。一封奏折与两箱子金银财宝,借助赵都安“白马监使君”的特权,被紧急送入宫中。第二日,早朝。当百官蓄满怒气,准备质问女帝“调查结果”时,太监当场宣读了赵都安的奏折。一时群臣寂然。接下来的走向,与赵都安的推演完全一致。在朝堂拉扯下,压力最终被导向马阎。督公迫于女帝压力,不得不召开八堂会议,大发雷霆。本来静观其变,期待赵都安倒台的缉司们惨遭喝骂,被喷的狗血淋头,散会后,所有人都是懵的。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等人似乎被算计了。气恼愤怒,但无可奈何,督公已下了死命令,要他们“看着办”,安抚赵都安,释放官员。终止这场闹剧。八人只好打落门牙和血吞,硬着头皮联袂登门,前往梨花堂拜访。却吃了个闭门羹。……“我家大人在午睡,不好惊扰,诸位可先移步花厅等待。”钱可柔一本正经道。因说谎,脸颊微红。“……?”身段高挑,梳着马尾,眼角点缀泪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