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天尚未亮,院门忽然被敲响。沙里飞早已换好了衣裳,快步来到门口,隔着门低声道:“是哪里的朋友?”“钻山入林,跟着万老板吃饭。”门外,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沙里飞连忙开门,只见门外站了个年轻人,五官平凡,唯独长了条一字横眉,身穿羊皮袄,黑裤子打着绷带,看上去土里土气。这就是憋宝人?沙里飞心中犯嘀咕,可脸上却不敢露出半点小觑,满脸殷勤抬手道:“是赵兄弟吧,快请进。”此时,李衍和王道玄也已走出门来,皆是一副即将远行的打扮,还都带着斗笠。看到来人,李衍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从对方身上,竟闻不到任何味道!这可就奇了怪。据那“闻声阁”的王掌柜所言,这位憋宝人是家传的本事,名叫赵驴子,祖祖辈辈在大山中穿梭,专门帮玄门匠人寻找上好的木料。虽说在憋宝人中,不算什么高手,但也是玄门中人,必有不凡之处。莫非,带着什么宝物能隐藏气味?这让李衍心中提起了警惕。现在看来,他的鼻神通也并非万能,若有高手用此宝隐藏行刺,恐怕近身后他都无法发现。“不了,祖训不得入宅门。”年轻人直接拒绝了沙里飞的邀请,始终站在门外,没有踏进院门半步。沙里飞有些奇怪,刚要说什么,却被王道玄上前一把拦住,微笑道:“既如此,就听赵兄弟安排。”李衍和沙里飞立刻知道,这多半是人家门中禁忌。有些玄门因为传承,总会有各种规矩,看似古怪,实则都有根脚,一旦破了就是麻烦。“走吧。”赵驴子也不废话,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你们先走,到地方汇合。”李衍叮嘱了一声,便压低斗笠,进入暗巷。沙里飞和王道玄也不多说,直接关上院门,背起行囊,跟着赵驴子顺着老街离开。另一头,李衍钻入暗巷,便贴着墙根行走,速度飞快,脚下却无声无息,很快绕到了一间小院外。他纵身一跃,扒着墙沿借力翻身而起,跳入院中后,直接冲入左侧厢房。厢房内正有一名汉子熟睡,听到动静,一个激灵醒来,当即右手一撑床板,飞脚踢向李衍。动作迅猛,隐有猴形。李衍面无表情,侧身弯腰躲过的同时,关山刀子已仓啷一声出鞘,斜斜向上一撩。噗嗤!血光四溅,男子闷哼一声摔倒在地,右腿血流如注,刚想起身,脖子上便架了一把刀。李衍平静问道:“是谁派你来的?”昨日清晨,对面院子里白猿帮的喽啰便已撤走,本以为周家忙着大事,无暇他顾,谁曾想半夜又有人来窥视。这家伙动作轻灵,但哪瞒得过李衍鼻子。李衍昨晚便跟着找到这里,为免打草惊蛇,直到快出发时,才摸进来解决麻烦。倒在地上的汉子咬牙道:“你是哪里的强盗,我睡在家中,你却上来行凶,就不怕朝廷追捕?”李衍眉头一皱,“少废话,周家的子猴拳,我可是刚见识过,你腿上的伤还在流血,若救治及时,还能捡回小命。”见汉子眼中有些犹豫,李衍当即换上一幅笑容,“这位兄弟,我跟你又没仇,不过都是江湖混饭,何必为他人搭上一条小命?”“图周家给伱的一口薄皮棺材么?”“你不杀我?”“不值当。”感受到腿上流血带来的虚弱感,汉子终于松了口,“是周三爷,周培德派我来的。”李衍眉头一挑,“不是周蟠?”汉子摇头道:“师爷说了,闭门不出,有什么事都忍着,等过了这阵再说。”李衍点头道:“周培德是周白父亲,来找我寻仇也情有可原,他怎么不亲自上门?”汉子犹豫了一下,但见到李衍眼中的不耐烦,终于咬牙道:“周三爷请了刀客,让我跟踪你,只要你离开咸阳城,便在城外将你解决。”“原来如此。”李衍笑道:“如今城里正乱,我若无声无息死在城外,便不会牵扯到周家,却是打得好算盘。”说罢,直接挥刀甩去血渍,收刀入鞘,推门大踏步离开,跳过院墙便没了踪影。汉子松了口气,手忙脚乱给自己包扎……………已入深秋,天气渐寒。相较于拥有渡口的南门,咸阳北门冷清不少,但也有附近乡民往来,赶着牛车贩卖薪柴。李衍压低斗笠出了城门,便沿着官道前行,走了不到几里地,便在路边树林旁看到了王道玄等人。自从来到咸阳,他们便很穷。古水村的活,唯有李衍得了匹马,还给卖了,而王道玄和沙里飞,连一块铜子都没捞到。春风班请神的差事,又用神鼓云雷音给抵了,还好沙里飞押注赢了些钱,勉强够生活。马是买不起的,幸亏咸阳城泰兴车马行,也是和张元尚站一头,因此没出押金租了几匹。三人也不废话,策马而行,不到中午的时候,便来到了淳化县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