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得太有导向性了,几乎是在怂恿她往衍羲和亲手杀死琴灵桫椤的方向思考。
不过我已经不是误会衍羲和的那个我了。凤南歌想。我下过决心,我不要轻易给衍羲和下定义。
衍羲和那么宝贝古琴扶舟,甚至不肯把它放进低级的乾坤袋里,自然不可能是杀死古琴扶舟琴灵的那个人。
柳姬眸中满是探究意味,凤南歌望进那双狐媚眸里,坚定道:“机缘巧合罢,我猜。”
柳姬换了个坐姿,羊脂玉烟杆儿似有似无地蹭了蹭翘起的嘴角。
柳姬:“那你呢?你有没有在‘机缘巧合’之下,被他录下什么声音?”
有吗?
有的。
在那个夜里,隔着纱帘,她听他弹出了太虚镜发动的声音。
凤南歌:“……我不确定。”
这不算谎言,她只是错误地听到过那一次,还不能证明衍羲和真就偷走了她的音。
柳姬也不追问,点点头,尝了口清蒸金鲳鱼,鲜红的舌尖色|情地吮着浅色的竹筷,满眼挑逗意味,似乎在对凤南歌身后那桌的客人暗送秋波。
凤南歌:“……”
见她僵硬表情,柳姬扑哧一下娇笑出声,又正色道:“不闹了。你是好人家的大小姐,我不该带坏你。”
凤南歌摇头。也不知道想说的是‘我不在意’还是‘你没有带坏我’。
柳姬长出了口气,放下筷子说:“我觉得与你投缘,所以多说一句,你别嫌我烦啊。”
凤南歌:“我不会。”
柳姬嗯了声:“衍羲和这人啊,不止嘴上爱撒谎,他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你玩不过他的。我若是你,我定离他这种没有半点可取之处的人远远的,不会接近他半分。”
凤南歌忍不住反驳:“他……也没那么一无是处,我从他身上学到很多,比如要时常夸奖他人的闪光点。”
柳姬看着她笑,眼里似有深意,像个无声的反驳。
“你也吃,这金鲳鱼味道不错,”柳姬岔开话题,“对了,方才刚进海中月的时候,你似乎戒备了片刻,发生了什么?”
岔开话题两次就意味着不想说,不要追根究底。这也是我从他身上学会的东西呢。
凤南歌想。
不过没把这话说出口。
凤南歌:“之前和衍羲和第一次来海中月,我们在这里撞过不干净的东西。虽说已经把它送走了,但安全起见,每次过来的时候,我总习惯用内力扫一圈。”
柳姬:“不干净的东西?”
凤南歌:“厉鬼。”
柳姬点头:“几只?”
凤南歌:“两只。”
说完才觉出不妥。寻常人听到厉鬼,最多问一下厉鬼本身,柳姬却不一样,柳姬直接问几只,显然对此事知情。
柳姬若有所思:“才两只。”
凤南歌皱眉:“还有很多?”
柳姬:“那要问他自己了。”
凤南歌:“老板娘知他身上的厉鬼印记?”
柳姬嗯了声:“那是他的债。厉鬼印记那东西,不是你情我愿,印不到身上去。”
凤南歌:“这我知道,我是仙界司命。我只是不知道,他认了什么错,才容许厉鬼印记留在身上。”
柳姬重新点燃旱烟,嘬了口烟杆儿,笑道:“嘘,宝贝儿,在哪儿任职是你的私事,不该对我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外人说。”
见柳姬不肯讲厉鬼印记上身的原因,凤南歌摸了下鼻子,没有继续追问。
“反正有我在这,从厉鬼手下保他不是难事。怕就怕厉鬼来的时候,我不在他身旁,”凤南歌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手指在桌下绞着,问柳姬,“老板娘可知他偏好什么类型的配饰?我想给他弄个防身的法宝。”
柳姬和衍羲和一样,都是会打扮的人,品味肯定很好,至少比她这个只穿正装的人强。
柳姬:“法宝?他保命的东西多得很,你别管他,一时半会死不了。”
凤南歌嗫喏:“……一点心意而已。”
柳姬看她模样,显然有点无奈,道:“他这种人没有偏好,不管你拿什么给他,他回你的都是一模一样的深情。我吃好了,走罢,你也该回去了。”
说着放下碗筷,在桌上留下一锭银子,示意她往露台那边去。
凤南歌也留下一锭银子,不明所以地跟到露台,柳姬低声念了句什么,手中半块玉璜微微发亮,召唤出内里封印的坐骑。
——是只精卫,有点眼熟,竟是上次闹市中大食国人送来的那只。
“我得走了,你要是想找衍羲和,他应当还在寻芳苑里,”柳姬顺了顺精卫的毛发,翻身骑上去,狐眸挑着,“大小姐,相识一场,不管怎么说,保护好自己。”
交浅言深,柳姬已说了足够多,凤南歌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