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被消除的瞬间消磨殆尽,仅剩下仙宴上的点头之交。
上头没人的日子不好混——这是凤幼萱摸爬滚打百年得出的结论,这次主动请缨过来,也是多少动了与凤南歌重修热络的心思,她记得自家师妹是个很正的人,只要摆出的态度足够诚恳,那人总会接纳她成为身边人。
只不过在落脚的瞬间,她就被凤南歌打了个下马威。
——此处残留着皎珏的仙气。
皎珏是谁?皎珏是仙界最炽手可热的单身公务员,长得帅性格好家世一流,不知被多少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看。
可这人却偏偏是个柳下惠,劝走了所有媒婆,只说在等人。
而现在,皎珏的残余的气息就在这里,笼着眼前的凤南歌,这代表了什么?代表了凤南歌在宣示对皎珏的主权!
凤幼萱看着凤南歌的脸,一下子觉得她面目可憎了起来。
谁还说她正气凛然?分明是心机深沉!
见她不说话,凤南歌的眉头颦起一个小小的褶皱,问她:“师姐是有要事在身?”眉眼诚恳,要不是皎珏气息尚在,她几乎要被凤南歌精湛的演技蒙骗过去了。
“我……”凤幼萱胡乱点了下头,“嗯。”
凤南歌:“那我们就跳过寒暄,开门见山罢。师姐在水镜中言,此番过来,是受人之托见我一面,我可否问上一问,师姐是受了何人所托?”
凤幼萱摸出个手指大小的细瓷瓶,递给凤南歌:“是孟婆姨娘,让我把这个给你带来。”
世家子弟就是好,就连孟婆出了新品,也要想着给她带一份。
凤南歌毫不设防,拧开盖子,嗅了嗅味道,眉间露出一丝讶然。
凤南歌:“这是——”
凤幼萱:“孟婆汤。”
啊。
凤南歌了然。
孟婆汤不过一口有余,尚不足矣忘却前尘,却足够忘掉一件近期的事情。
原来那日的失态并未瞒住任何人,被通透的孟婆姨娘尽收眼底,孟婆姨娘猜出了她未曾说出口的小心思,于是托人将这后悔药交到她手里。
“替我……”凤南歌的声音有点哑,“……替我谢过孟婆姨娘。”
凤幼萱摇头:“我只是个跑腿的,师妹要谢,不如亲口感谢,也省得我在中间传话,出了什么偏差。”
凤南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位师姐似乎与她记忆中的温柔模样不大一样了,不知是在百年之中发生了何种事情,才让她性情大变。
凤南歌想再试着拉近一下关系:“师姐接下来有何安排?若是得空,同去海中月用些便饭如何?不会耽搁太久。”
凤幼萱还是摇头:“不了,难得休沐,我还是先走了,不打扰你清修。”
仔细想想也是,无论是分家还是宗家,只要是凤族的人,定有一份详尽的日程表,精确到每个时辰,师姐之后也许另有安排,能挤时间跑这一趟,她已足够感激。
想到这里,凤南歌不再挽留,收起孟婆汤,拱手作别。
凤幼萱召出魂灯坐骑,却并未急着离开,目露犹豫。
凤南歌:“师姐?”
凤幼萱咬紧下唇,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问她:“……师妹近日可曾见过皎珏皎公子?”
见过,当然见过,不但见到了皎珏,还撞破了他泣泪成珠。
凤南歌摸了摸鼻子:“涅槃后见过几次,只不过玉——皎公子行踪不定,师姐若是想找皎公子,我去海中月问问小舅?”
“还是不了,”凤幼萱自嘲地笑了下,“这便走了,来日再聚。”
凤南歌:“?”
送走凤幼萱,凤南歌在沙滩上站了会儿,多少有点茫然。
她给师姐足足留了半个时辰的时间,然而凤幼萱来去如风,并未过多逗留,于是这段时间就空出来了。
时辰还早,书院尚未放课,梧桐树又太远。
正犹豫着接下来做些什么,只听身后有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大姐姐,”是孩童的声音,“大姐姐你在这里站了这么久,有没有看到过一个漂亮哥哥。”
凤南歌回身。
眼前是个全然陌生的男孩,仰着小脸看她,一手攥着刻刀,一手攥着坑坑洼洼的贝壳。
凤南歌:“漂亮哥哥?什么样子的漂亮哥哥?”
男孩比了一下:“高高的漂亮哥哥,很亲切,很温柔,穿着白白的衣服。”
凤南歌心中已经有一个想法了,不过还是问他:“你是在哪里走失的?”
男孩说:“就在这里。刚刚他在教我雕刻,结果教到一半,人突然不见了,我跑遍了沙滩,也没找到人。”
凤南歌眯起眼睛。
亲和温柔的仙人哥哥,一身白衣,教孩提雕刻,除了玉公子还能是谁,不过她还有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