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生中,居然有十多个考生的女眷,在他们游山玩水或者去寺庙上香途中离奇失踪了。
这些人都是读书人,都是大户人家子弟,都是有见识的,也是在自己找了两三天,实在寻不到下落之后,才去临安县、钱塘县报官的。
但是报官之后,也还是全无线索,为了让那些捕快用心找人,三不五时的还要许以好处,赏赐的银钱倒是如流水一般。
这些学生都以为这种倒霉事儿就只发生在他自己身上,官府找寻不力,他们也无计可施。
他们是来参加乡试的,虽然家里丢了人,满怀的心事,可是必要的应酬和聚会还是要有的。
就是在一些考生聚会中,有人闷闷不乐地说出了自己妻子失踪的事情,结果另有考生也遭遇了这样的事情,他们这才发现,原来这种事不只发生在自己身上。
于是,他们向同科考生纷纷发起联络,竟然发现有十多个考生失踪了女眷。
这一下就不是个体的事件了,十多个考生一起去找到杭州学正哭诉。
学正官听了如此离奇的案件也是大吃一惊,马上领着他们越过县衙,直接找到了临安府。
若只是一家失踪了人口,那只是一桩寻常案子,可是这么多人家还都是体面的诗书人家同时丢失了女眷,这案子可就大了。
当时的临安知府吓了一跳,立即把辖下各县的知县全部召来府衙,声严色厉地命令他们限期破案,否则严惩不贷。
那些县令见知府大发雷霆,此事再不解决,只怕就要闹上朝廷,变成一桩泼天的大案,一个个的也都紧张起来。
回去之后他们二话不说,先把三班捕头喊来,每人各打二十大板,然后让他们拖着血淋淋的屁股去破案,声言此案不破,一日一打。
结果,这案子第二天就破了。
作案的就是一群当地的流氓泼皮。
乡试时,许多富家公子都会携女眷赴杭州考试。
他们是外乡人,在杭州人地两生。
而且因为家境富有,所以他们的女眷大多貌美。
这些人发现这一特点后,就冒充轿夫、脚夫等容易接近的身份,接触他们。
在他们游山玩水或者去寺庙上香的时候,趁其不备,将女子掳走。
掳走的女子他们找到买家之后就会高价卖出,找不到买家的就卖到外县的青楼里去。
当地的捕快衙役都是地头蛇,他们对此事真的毫不知情吗?
知道当然是知道的,只是有机会勒索好处,于他们而言这是合则两利的事,谁会用心破案呢。
他们是捕快,是贱役,就算立了再大的功劳也还是捕快,上升渠道是封死的,捞钱就成了他们的唯一追求。
于是一个睁一眼闭一眼含糊其事,一个为所欲为肆无忌惮,便酿成了这样的大案。
虽然那些学子家境富裕,在他们自己地头上颇有能量,到了杭州府也无计可施,最多到县衙报个案,实在找不到人,也只能自认倒霉。
若非这一次有学生在聚会时偶然说出此事,又恰巧碰到其他苦主,于是联合起来串联了更多的人一起越过县衙联名上告,这么大的事儿依旧会不了了之。
刘以观讲罢,叹息道:“此案破获时,那些被掳的女子有些已经被卖掉,找不回来了。
有的不堪其辱已经自尽,只挖出一具腐烂的尸骨,只有不足两成的女子侥幸获救。
唉,这些女子家里,都是地方上有财有势有地位的人家,尚且是这般结果,那寻常人家呢?
许多人家见过别人家丢失了人口,报了案也找不回人,反而被勒索去许多钱财,闹一个人财两失,以至于他们家里失踪了人口时,根本就不报官了……”
杨沅眉头一皱,道:“刘兄的意思是,小弟不该从这个方向查证那女尸的身份?”
刘以观坦率地道:“不错!这个思路原本是没有问题的。
但,前提是,官府能够确实掌握所有失踪人口的确实信息。
然而,我临安府在那两年中,一共只有十六个符合条件的失踪女子。
可事实上,在这两年期间内,失踪的年龄符合的女子应该十倍于报官的,你怎么查证?”
杨沅的脸色凝重下来,他还是忽略了时代的限制。
这个年代,官府的掌控力度,信息的透明程度、消息的全面搜集等各个方面,和后世有着天壤之别。
杨沅的思路,若是放在后世,就是最有效的查证手段,但是在这个时代却根本行不通。
何逍那厮当时正在负隅顽抗,他怎么可能会为杨沅提供有效的破案思路。
一旁,卢承泽也是如听天书,大为震撼。
杨沅是作为一个后世之人,之前没有想过这些问题。他则是作为一个大富子弟,同样没有见识过基层如此之黑暗。
这还是发生在首善之地的临安府,天下其他地方又该是何等模样。
刘以观见二人神情有异,忽然觉得自己所言似乎抹黑了地方官府,忙又挽尊道:
“我方才所说的,只是那报了案却全无结果的,还有那报了案,却只是虚惊一场的。
比如昆山高氏,前几年就来报过失踪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