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屁孩儿凑在一起,围着刚刚堆起来的小坟堆狠狠地哭了一场。
待到日头高悬之际,兄妹几个终于将心头情绪宣泄的差不多了,方才擦干眼泪起身准备回家。
翠娘跟着哥哥们站起身,刚走出没几步就远远的看到外婆和两个舅舅、两个舅母一起回来了。
“外婆。”翠娘见状,赶忙藏起心头憋闷,扯着嗓子脆生生的喊了高秀兰一声便朝她跑了过去。
高秀兰听到声音,抬头看到朝自己跑来的小外孙女,也是笑着朝她张开双臂:“囡囡。”
翠娘跑到高秀兰跟前,被她一把抱起来。落到高秀兰怀里的翠娘捧着高秀兰的脸刚要撒娇,却突然觉得外婆那慈祥的情绪下似乎隐藏着几分愤懑。
翠娘笑眯眯松开手,转头看向跟在外婆身后的舅舅、舅母们,发现大家都是一副严肃模样。
察觉出事情不对劲的翠娘没敢多问,乖巧的搂了高秀兰的脖子,跟她一起回了家。
只是许家一行人刚一进门,性格直爽的二舅母就直接骂了开来。
“那群该死的贪官污吏,他们怎么不去死,一天天的就知道搜刮咱们这些小老百姓,他们此番作为显然是不给咱留活路了。”
在屋里照顾蚕子的许常念和梅氏听到声音,连忙从蚕房里出来。
此时高秀兰已经将翠娘放了下来。
二人见高秀兰等人面上不是郁郁寡欢就是愤懑难言的样子。
许常念见此,便听她问许常安道:“怎么了,里正叔叫大家过去都说了什么?”
许常安看看许常念,无奈的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许常念见状,又看向旁边的叶氏:“大嫂?”
叶氏见高秀兰和许常安等人都沉默着不想多提的样子,便见她压下心头火气,与许常念和梅氏道:“里正叔说,安州府衙那边新下了文书,说今年的税收在原有的田税上再加一笔桑蚕税,每户蚕农都必须按照所种桑树所占田亩缴纳。”
叶氏说到一半,看了看高秀兰的神情,又转过头来继续道:“官府那边的意思是,说如今丝绸渐贵,养蚕缫丝比粮食种植的收益更为可观,所以……每亩桑树林需得缴纳一两银子。”
许常念一听此话,登时便惊呆了。
旁边的梅氏亦是下意识的道:“他们莫不是想银子想疯了?”
“谁说不是呢!”叶氏将手一摊,跟着应到,“别说如今天干大旱,这一季的蚕子难养活。
就是光景好的时候,咱们一亩地的桑叶养出来的蚕子也赚不了几个钱。
如今他们一开口就是一两银子,这明摆着是要将咱逼上绝路啊!”
叶氏话音落下,院子里一家人立时都犯了愁。
翠娘和表哥们站在边上,一张张小脸儿上都露出些无措的神情来。
一亩地多征收一两银子,许家的桑树林有近十二亩地,也就是需要多缴纳十二两银子的税。
想想许常安、许常林兄弟几个不论刮风还是下雨都在林子里养护桑树,高秀兰带着家里几个女人也是天天没日没夜的在家伺候着那些蚕子,一大家子人辛辛苦苦一个月方才能养出一批蚕子,结出一批蚕茧来。
待到蚕茧结成,还要被丝绸商贩层层压价,最后又是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拿到手里的银子也不过二十多两,这其中还不含每季购买幼蚕、蚕匾、簇具以及桑树苗的银子。
大坝村及周围几个村子以养蚕为生多年,家里一年到头就指着那三季蚕茧的收益过活。
现在官府一增税,直接将大半收入收走,如他们这般普通蚕农岂不是要落得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哪里还能正常过活。
几人话音落下,院子里沉寂下来。
待过了片刻后,又听许常念问道:“那里正叔和其它村人怎么说?”
许常林无奈的看她一眼,方才张了嘴:“里正叔也很是犯难,只叫我们大家都回来再想想,看看是否能想出个对策来。”
许常念听他这样一说,立时没了言语。
官府下令,他们这些小小蚕农除了接受,又能有什么法子应对。
众人听后彻底沉默下来,高秀兰见状,抿抿唇什么都没说径直往蚕房去了。
余下几个大人见了,也都无奈散去,最后只剩几个孩子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
翠娘见家里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事,也没了去谢家庄的心情,便见她垂头丧气的走到堂屋门口,在门前的石墩子上坐了下来悄悄在心头感叹。
官府轻飘飘一句话,就给无数蚕农的肩上压下了重担,让多少人的日子没了盼头。
小姑娘的目光落到蚕房那边,看着微微敞着的大门,不知道高秀兰在里面忙些什么。
翠娘烦躁的撑着小脑袋瓜,努力思考着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帮大家。
只是不论她怎么想,那些超出人力范围的事情还是没法解决。
几天过后,许家的蚕子们还在陆续的死去。
官府来收税的人也来催了好几趟,孙里正一直想办法拖延着。只是拖延到底有个时限,若大坝村村民们再不赶紧将税银交上去,有些人怕是要等不了了。
许家人愁云密布的日子里,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