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福的年轻男子。
见人到齐,陆庚厉声道:“从现在起,谁若是离开这座院子,遇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我就管不上了,自求多福。”
众人闭口噤声,眼观鼻鼻观口,陆庚很是满意,“说说吧,你们都是做什么的?”
圆脸姑娘先是飞快扫了洛老爷,而后颤巍巍道:“我叫翠云,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另两人见状,也道出自己的身份,一个是洛府的管事,另一则是厨房的庖子。
陆庚:“你们昨夜可都在府上?有看到是什么?何物在作祟?”
翠云脸色变为惨白,吞了口唾沫,才道:“昨夜,我去小姐房中掌灯,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前,我太怕了,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摔进花坛里,醒来时,醒来时——”
陆庚却不为所动,追问道:“这人是出现在洛小姐房中?你可认得它是谁?”
翠云怯生生:“不知,房里太黑,我没看清,我只记得它虽然高,却应当很瘦,身型倒像女子。”
洛老太爷厉声喝道:“胡言乱语,我看你是吓糊涂了,哪来什么邪祟,分明就是有人入室杀人。”
陆庚翻了个白眼,本想再讽两句,褚赋尘却道:“无妨,我们且在此处等候,它今夜还会回来。”
夜愈发深沉,阴风阵阵,陆庚提了板凳,靠在花几旁小睡,迷迷糊糊间,被一阵打更声吵醒。
红雾弥漫,街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再细看去,街上笑语盈盈,马啼声不断,比白天还热闹。
更夫提着铜锣,锣绳是乌黑发亮的头发编的,白衣野鬼依次飘过,头顶插着灯笼,左摇右晃、幽绿幽绿的,八腿鬼手脚并用在房顶上爬,被咬掉半边身体的冤魂,抱着头蹲在街角哭的无名女鬼。
陆庚还从未在人间见过如此多的鬼同时出没,真是蔚为壮观。
褚赋尘负手立在门前,一名青衣女鬼打着白色纸伞从他身边经过,头突然飞起,蛇一样的脖子绕着陆庚盘了两圈,亲昵地靠在他肩上,在他耳边吹气一口气,轻声细语地说着话。
褚赋尘的鬓发微微拂动,他本人却无半分反应。
鬼不会平白无故地靠近活人,如此这般,多半是要吸食阳气。
陆庚向来有颗爱美之心,以褚赋尘的性子,这姑娘怕是下一刻便会被他打得魂飞魄散,如此这般,打算先下手为强,把这位姑娘请走为好。他深吸一口气,手中聚起灵力。
褚赋尘突然在怀里摸了摸,拿出一颗姜梅子,剥开油纸,却没有吃,递到肩头,对女鬼说了什么,女鬼张开血盆大口,梅子咕噜噜滚进它喉咙里,它还伸长舌头,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末了“咯咯咯”地笑起来,像是证明二人关系般,在他面颊上贴了贴。
陆庚的手僵在半空:怎么回事?这人怕不是被夺舍了!
“多谢,”只听褚赋尘对女鬼道,女鬼娇笑着消失不见。他拍拍手,来往鬼魂的目光都朝他聚拢,其中有贪婪有渴望,更多的却是怯生生地探头,好像是在忌惮他身旁的陆庚。褚赋尘淡淡道:“别怕,他不会伤害你们的。”说罢,从衣服里抓出一大把糖果,朝天空一扬。
“呜——”鬼群亢奋起来,瞬间围拢过来,趴在地上哄抢,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像饿了十几天的疯狗。无数半透明的白影笼罩在他头顶,褚赋尘脸色苍白如纸,身上三团阳火被鬼气扑得忽明忽暗,恍然间似乎也成了其中一员。
陆庚心中不由一颤,客死横死者不入地府,长久以来就成了野鬼,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没有后世子孙供奉,入不了轮回,久了也就彻底消散不见。此地野鬼这么多,想来也有人刻意喂养。
但这可是褚赋尘,嫉恶如仇、正道楷模!竟然做得出私养厉鬼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