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藻宫。
皇后的殿内,融融暖意与那淡淡的馨香,让李素想醉。
昨夜就睡了一个时辰,随后奔波两处火灾现场,又跟贼人拼杀,挨饿受冻的,忽然被抬进了香喷喷的暖宫,疲惫与困意就开始上头。
但他是装昏迷,可不是睡着了,如果真睡过去,就太容易被识破,万一打个呼就更尴尬了。
皇后来了,他忍着不睡。
太医来了,他忍着不睡。
渺渺观主来了,他忍着不睡。
皇后又来了,他忍不住,睡了。
白皇后听着他轻微的呼声表情一怔,随后心中暗骂一声,向左右挥了挥手,服侍的宫女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她拉了个绣墩儿,坐到近前看着这个贼,心思开始飘飞,困惑她的烦恼在这一刻并没有得到解决,她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
甚至开始的都有些奇怪,那天在码头他在自己身后瞄的那一眼,好像打开了自己一道莫名其妙的闸门,让已经多年不起波澜的心开始了跳动。
又好像不似平常的欲念,甚至会感到羞耻,心却想放肆。
想把他踩到脚下,不穿鞋子踩。
又想把他当孩子疼。
想让他欢乐。
看着熟睡的李素,她涌起一股冲动,想拽着他的脖领呵斥,又想把他的脑袋捂在自己胸前。
作孽啊!
死死的压住心中的躁意,白皇后又不自觉的叹了一声。
李素如果知道她的想法,大概会轻描淡写的说一句:四爱而已,不是什么高深的学问。
这时,一名宫女悄悄走了进来,打断了皇后混乱的思绪。
“说。”
“娘娘,大明宫的戴公公来了,说太后娘娘赐了花园子爵一条百年老参,另外他还说想看一眼花园子爵。”
太后?
白皇后愣了一下,这有点儿说不着啊,李素一个小小的子爵而已,何况太后都多少年没有对外赏赐物件儿了。
而百年老参,皇家都不多,每一条都是吊命的。
她压下心中的疑问,对宫女道:“跟戴权说,花园子爵不方便见,另外用一些参,让御厨做个汤来。”
“是。”
“对了,前面的朝会还没结束么?”
“还没,这都一整天了。”
皇后摆摆手,宫女缓步退了出去。
今天的朝会,是这个年里最热闹的一次,简直开成了一锅粥。
开始的时候雍和帝还带着强烈的愤意,恨不得大杀四方,到后来却完全变成了看戏的状态。
都察院右都御史刘峦走到了大殿中央,左右看了看,朝着满朝文武高声道。
“绍武十年,朝廷刚经历漠北、西南两次大战,国家积弱,赏赐不足,后来大量勋臣家中难以维持,太上悯恤功臣,允许从国库借银以度难关,从那时起,勋贵也感太上之恩,掀起节俭持家,奉养国祚之风,此为三千年未有之圣朝气象。”
随后他转身面向了雍和帝,继续说道。
“绍武二十三年,太上皇又重申了节俭圣言,这其中就有红白之事从简,从素之意,而昨日十里祭棚,就是有违国策,有违其先祖之制,乃不仁、不法、不孝!”
最后三个“不”直接吼了出来!
好家伙,雍和帝不困了,他都觉得这个帽子扣得太大了,这三条如果真的扣死,哪一条都要命。
但这还不算完,监察御史孙兴走出队列,直接开言。
“陛下,列位臣工,这十里祭棚只是管中窥豹,一个三品将军而已,竟然惹得京城白事物价涨了十倍,可见其生活之奢靡无度,而今年就在河南,饿殍遍地,受灾者百万,易子而食,而不见其捐出半分银子,可见不仁之极也!”
光禄寺卿杨文川走出队列。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既然不仁、不法、不孝,有何脸面与国同休,有何脸面为国所养?”
刘峦接着继续扬声道:“陛下,臣请除爵!除爵十二家,以警诸勋,以敬先贤!”
“臣附议!”
“臣附议!”
除爵!这些文官儿疯了,也杀疯了!
自古文武对立,在大周的今日朝堂,再一次上演了,这么好的机会他们不可能放过,本来就是个祭棚的事儿,现在又连带着伤民伤财无数。
千载难逢!
“刘文山!安敢出此无父无君之言?”
齐国公陈翼之孙,世袭三品威镇将军陈瑞文再也压不住怒火,朝着刘峦大骂。
北静王面色阴沉,走向了中央。
“陛下,从开国到如今,这百年间,四王八公十二侯,战死沙场的子弟,哪一家不是死无数而存皮毛,就说我水家,开国至此仅存臣一人,兄弟叔伯皆无,绝嗣就在眼前。而如刘院督之家,哪家不是枝繁叶茂,香火繁盛。”
接着北静王面色凄苦,声泪俱下的吼道。
“而今不光我等为国捐命之家要绝嗣,还要除爵,往后还哪里会有为国敢战者?这就是要绝了君父之业啊,请陛下明鉴!”
牛继宗接了下去,高声道。
“对,不说别的家,就说林家,林如海至今还在为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