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主动报上名来,他叫柳风。
池夏一愣:“为何告诉我?”他不怕她说出去?
“在下孟浪,可以知道小娘子芳名吗?”生死之间都不眨眼的人,将这句话说得小心翼翼。
江湖人,仇人都在江湖上,怎会害怕进京城?
还江湖上的名字,不就是不想告诉真名么,这会儿倒彬彬有礼了,既然不敢以真名示人,何必装得道貌岸然招惹她?
“……等我想好第二个名字,再告诉你。”池夏终是没揭下他想伪装的面具。
柳风轻笑,收起君子做派:“既然你不要我相报救命之恩,那便祝你好人有好报吧。”
池夏没搭腔,主要是觉得,若没有她们主仆在这,柳风也能拿下那三人,真说不好是救命还是添乱。
柳风之后不再言语,但是气息逐渐弱了下来,整个身子都靠在池夏身上。
池夏一惊,唤道:“别睡,快到了。”
柳风已无多余力气回答她。
池夏心下一狠,一手去找柳风的胳膊,一手拿起缰绳驾马飞跑起来。
身后之人像是明白她的意思,手臂紧紧抱住池夏的腰,整个人更贴着她,跑起来才不会被甩出去。
池夏从未跟男子贴得如此近,于是脸颊微热,春风也吹不散。
“二姑娘?”庄子上的人认出远道而来的池夏,忙迎过来。
池夏在马上吩咐:“叫人把他抬到药房,多备些热水。”
众人纷纷应是,庄子忙了起来。
不一会,池夏看着半昏半醒的柳风,搭上他的脉搏……
“把他衣服脱了。”
“!”柳风似乎听到了什么,手指动了动,最终也无力醒来。
后面的婆子训练有素,又是拿剪刀又是抬身子,片刻便将柳风扒了个二净,又利索地换上短亵裤。
池夏拿针袋和草药回来,看这具身体发愣。
这些伤千奇百怪,每一处都不致命,但组合在一起,拖延到子时,便会死去。不知那些杀手是有意无意,也不知这人是倒霉还是幸运。
倒在她池夏手里,总不会丢了性命。
因为这些伤口比起那年雁归楼里的情况,简直小巫见大巫。
宾客尽欢的酒楼里,她与池慕饭后嬉闹,追上三楼不见他身影,却听见窸窸窣窣地说话声。
小孩子最爱说悄悄话,她以为那是池慕在吩咐酒楼的人不要出声,免被她发现。
便志得意满跑过去抓人……
“什么人!”雅间内大喝一声,黑色身影破门而出,一把利剑悬在池夏头顶。
剑举高了,显然没想到会是个小孩。
“既是稚女,便放了吧。”雅间内另有一人,清朗的声音懒懒地吩咐。
“主子……”侍卫犹豫。
“还嫌你家主子暴露得少吗?这雁归楼里可没百姓。”清朗的声音不容抗拒。
雁归楼菜品精致,每逢佳节便会承办京中官贵们的家宴,今夜确实不会有平头百姓出现。这丫头应该是家里人没看住,乱跑上来,杀了她必会惊动楼下权贵,他们躲过牵连也难躲不被暴露的可能。
何况即便她听到什么,明日也传不到贺王府来,是以里面的主子不想取她性命。
侍卫收了剑,送池夏到楼梯口,看着她下楼。
可小丫头没走几阶,侍卫便听到雅间传来破窗之声,紧接着是一声闷哼“唔——”
“不好!”侍卫狠狠地盯着池夏,却在她天真的眼眸中没看出任何可疑,忙跑回雅间。
打斗声十分凶猛,却又很快隐匿在这喧闹的酒楼之中。
池夏好奇心作祟,一步一步接近雅间。
突然迎面袭来一道血光,她退后几步靠在栏杆上才站稳,血光被门窗接住,她长舒一口气。
清朗的声音刚发出声音,倏而被堵住咽喉……
“主子!”侍卫大叫,像是发起狠来。
随着几道利刃划破物体的声音,四下才得于平静。
听着屋内喘出重气,池夏鬼使神差地走进去,瞬间满目染上血色。
看一个未及弱冠的男子倒在榻上,心房被刺入长剑,想来是没命了……
“主子没死,去请郎中。”侍卫也倒在一旁,断了腿起不来,只能唤池夏。
听到“郎中”二字,池夏眼前的血色逐渐散去,又鬼使神差地走向那位主子。
手指在剑口周围摸了摸:确实刺偏了。
回头看到桌上菜肴,还有一坛酒、一小碟盐巴可用。
“金疮药有吗?”他们这种打打杀杀之人,应该随身备药。
侍卫扔过来一瓶药,池夏打开闻了闻,猪油、松香、黄蜡,竟还有麝香。
确是好药。
随后拿过男子手上自卫的匕首,不理会他瞪大的眼睛,和要说的话,自顾将匕首在烛台上烧热,又淋上酒,燃起的微微火光,将池夏的眸子映得越发明亮。
再撕下内裙用酒淋过,摊开针袋,引上一根桑皮线,持刀走向男子问:“是我将你敲晕,还是自己忍着?”
男子看她一连串的动作,似乎明白是要替自己拔剑,也不知对一个弱女子哪里生出的信任,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