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老师那件事后,或许我当真是从楼梯上掉下去摔坏了脑袋,我彻底变得不一样了。我走到了另一个极端:谁骂我两句,我就还他两巴掌,谁给我两巴掌,我就跟他拼命。
我抱着膝盖抽搐,越哭越生气,越哭越生气,浑身上下有劲儿没处使,我把手里的包砸了出去,砸得很用力,里面的东西天女散花落了一地,它仿佛是弹了一下,发出了两声不太一样的响动。
然后我就听到有人浅浅“嘶”了一声,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我本来想装没听见的。”
我愣住了,我的哭声戛然而止,只剩肩膀、胸口还在抽动。
我看到一个黑影立起来,走到门边,走到我身边。“啪”的一声响,屋子里瞬间亮了,我看到严靳低头看我,他额头上有个狰狞的口子,正往下流血。
我傻眼了,我不知道应该先逃跑还是先解释。我又抬起眼睛,用朦胧的视线看他,偷看他,他额头上的伤口刺到了我的眼睛。
“哭够了?”他蹲下身问我。
我吸了吸鼻子,傻不愣登地点了头。
严靳帮我把散落一地的东西收回包里,他拉着我的手站起来,往外走,我跟着他,在寒风中穿过了一片梅林,又躲过了无数双熟悉的眼睛。
他把我带到车上,梅花的香味也附着在衣服上,头发上,被我们带到了车里来。
我抽出纸巾擦眼泪、擤鼻涕,然后我反应过来:“去医院对吧?你喝酒了吗?我来开车。”
严靳用手帕按住伤口,他摇了摇头:“砸得也真够准的。”
那天晚上,严靳的额头缝了四针。医生问我,怎么伤的,是不是跟你打架,是不是家庭暴力,我说没有啊、冤枉啊,可能是被包砸到了,也可能是被包里随便什么东西砸到了。
“随便什么东西......”医生抬头狠狠白了我一眼。我觉得他多半是想骂我,但看我双眼通红,仿佛已知悔改,就没再多说。
从医院出来,我跟着严靳回了他家,我感觉自己很有义务陪他一晚。
我跟严靳在沙发上干坐着,我俩很少有这么尴尬的时刻,无奈之下,我开始阅读从医院拿回来的药品说明书。度秒如年地过了几分钟,我听到门铃响了,弹簧似的站起来,我说:“我去开。”
开门之前我扫了眼可视门铃,门外站着个女人,年轻漂亮的女人,我又灰溜溜回到客厅,我说:“还是你去开吧......”
严靳有些疑惑地站起来:“你这么积极,我还以为是你的外卖到了。”
我眨了眨眼睛没说话,等他走到玄关处,我蹑手蹑脚地走到一面白墙后面,躲了起来。
我听到门开了,年轻女人跟他打招呼,喊他严律,又关心他的额头怎么了,然后就是一些窸窸窣窣的响动,最后女人说:“那您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严靳把我从白墙后面捉了回去,他说来者是他秘书,临时来找他签字。
我半信半疑地说:“是吗?”我问他,“我是不是妨碍了你的好事?”
他挑起一边眉毛,估计是扯到伤口,他下意识皱了眉头,他问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和身边每个女人都有点关系?”
我说:“我不知道啊,但不管有没有,都跟我关系不大吧。”
我一个“吧”字还没说圆,严靳就把我扛在了肩膀上。突如其来的撞击让我四肢缩紧,痛感还未消散,我又被他丢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