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保护我、关心我,应该帮我隔绝一切的过敏原,就像小时候那样,我们一起吃东西,他总是会反复阅读配料表。
我看着方玉珩,我又根本看不见方玉珩,我的眼前全是刚才严靳离开的背影。
我对方玉珩说:“不早了吧,彤彤在家很无聊的,你回去陪她吧。”
方玉珩说:“彤彤今天陪干妈去看话剧了。”
我说:“还没散场吗?你要不要去接?”
他说:“我放心不下你。”
我笑了一下,我说:“方总,我今天蛮累的,我想要休息。”
他张了张嘴,仿佛是还想聊点别的,但最后克制住了,他站起来,对我说:“那晚安,那你好好休息,那我明天再来。”
他走到门口又说:“休宁,不要叫我方总。”
我对他挥了挥手,我说,那我努力升职加薪,下回你叫我易总。
方玉珩笑了一下,笑得半真半假,不怎么轻松。
严靳一晚上没回来,我一晚上没睡着,我脑子里反复回想着他骂我的话。
我觉得自己好贱,人家骂完就走了,拍拍屁股,很潇洒地走了,我还用大脑录下来,反复“鞭策”自己。
我觉得他骂得很有道理,但我做的也不完全是错。
我从小就是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的,每次都能成功。
钢琴老师欺负我,我就让他欺负到底,我就从楼梯上滚下去,卢经理想要让我缺席会议,我就给他机会,我就狠狠地缺席。
第二天小蜜蜂来看我,她告诉我,卢经理辞职了。
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他居然就自己辞职了?
这些人真的很好笑、很脆弱。他们想要抢走十分,我送给他们一百分。然而真的拿到一百分,怎么反而拿不住、受不起了。
既然明知自己没有承受能力,为什么一开始要动怀心思呢?教钢琴的好好教钢琴不行吗?当领导的好好当领导不行吗?非要把音乐污染,非要把职场搅乱。他们觉得自己只是一点点的恶,一点点的坏吧。但一滴墨落到水里,水的颜色就是会变啊。
小蜜蜂问我,为什么要把013锁起来,我本来想告诉她,咖啡杯上有卢经理的指纹哦,但我迟疑了一下,我说:“里面有好多资料嘛,万一涉及商业机密?我可不想担责任。”
小蜜蜂笑着说:“小命都差点不保,你还想得挺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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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玉珩的确如他所说,第二天又来了,不只是第二天,第三天也来了。
我们话不投机,他说他的,我说我的。我试图赶走他,没成功,干脆就维持这种对牛弹琴、鸡同鸭讲的状态,多少能排遣一点寂寞。
我偶尔差使他下楼帮我买水果、买烟,然后把护士气得破口大骂。
严靳一直没出现,我也没继续想他,我觉得可能我们已经缘尽于此。
直到第四天早上,我顶着一个鸡窝头从床上爬起来,我准备去办出院手续,严靳开门进来了,他给我买了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