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的。”
何醒感受到手背传来那点微不足道的温度,凝结住的脉络开始延伸,麻木的气息逐渐变得鲜活,暂停的时间似乎从这一刻才开始运转。
蝴蝶扇动翅膀,何醒眼睫轻颤,近乎失声,好像在失控的边缘。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轻得好像要消散在空中。
“带我去个地方吧。”——
车子越开越偏僻,如果不是何醒一直没有出声,沈续昼甚至会怀疑导航有问题。
何醒一眨不眨的看着外面发呆,窗外一片漆黑,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有车窗倒映着他的侧脸。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稳稳当当的在一家疗养院门口停了下来。
何醒深吸了一口气,手搭在车门把手上,不去看沈续昼,语气冷静得可怕:“你就在外面等我,我半个小时之内出来好吗?”
沈续昼看着他的侧颜,回答:“好。”
何醒松了一口气,下车后就直奔最中间的那栋大楼。
护工阿姨早就在门口等着他了,看见他的身影连忙上前跟了上来,在他身旁一边说:“我和江女士说你会来,她现在已经安静下来了。”
护工阿姨跟在何醒身后,刚刚看到何醒手上的戒指,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看他表情不太好,温和的解释说:“她可能也是关心您,只是方法不对。您千万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何醒走上楼梯,闻言,低声说:“嗯,待会你就不要进去了。”
走廊里的灯光昏暗,每个房间隔音很好,此时也没有多少人的房间里还开着灯。
何醒轻车熟路的走到一间病房前,拧开门。
江丽秀正坐在窗边,几日没吃饭她的身形又消瘦了些,听见声响,转过头来和何醒对视。
看见她单薄的背影,何醒准备了一肚子的话瞬间说出口,过了好一会儿,握着的拳还是松了下来,无力的问道:“这次又是为什么呢?”
江丽秀看着他,面对他的提问,突然出声道:“你和他同居了。”
用的是肯定句,何醒也没有否认。
她走下来,一步一步朝何醒走来。她每靠近自己一点,何醒就越感到窒息。
她走到何醒面前,拿起他的手,把戒指展现在两人眼前,一字一句的质问道:“你和他结婚了吗?领证了吗?你知不知道……”
“够了,”何醒抽回自己的手,闭了闭眼。
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每次想要和江丽秀好好讲话,到后面都会变成无意义的争吵或沉默。
失望一次次累积,早已经满到溢了出来。但何醒还是一次又一次的给双方机会,希望妈妈能理解自己。
如果他本就没有过一个完整的家庭,那他也不会如此反复。可他见过自己家庭破碎前的样子,恍如镜花水月,好像他怎么努力也拼不回去。
何醒看向她,那双眼睛没有任何的情绪,他已经不想解释了,只是说:“我的决定是我自己深思熟虑过后的结果,你不要再说了,没用的。”
“哈,你能做什么决定?”江丽秀似乎觉得不可置信,强硬的态度下完全忽略了心底的那点慌张。她似乎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臂,严肃道:“何醒,你不会今天要跟他过吧?今天是不是他送你来的?!”
说到后面,江丽秀的声音尖锐的变了调。但何醒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忽而淡淡地笑了一下。
眼前的画面变得模糊,何醒回忆起那天,轻声反问道:“那难道和你过吗?”
那年也是跨年夜,南方难得下了一场大雪,听天气预报说还有雨。父母难得的回家陪小何醒吃了一顿饭,虽然超级安静,但何醒还是很开心。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到后面他们又开始吵了起来,妈妈把他关进屋子里。何醒小心翼翼的贴在门边,听见外面的争吵声,妈妈的哭声,还有砸东西的声音。
何醒缩在角落,把自己抱成小小的一团,小声的哭泣着,不敢发出声音。
等过了好久好久呀,外面的声音停了,妈妈似乎也回到隔壁房间。何醒才慢慢的扶着墙站起来,迈着发麻的小腿开门,想去安慰妈妈。
但是蹲得太久了,门一开,小何醒一个不小心就摔在地上,溅过来的花瓶碎片刺进大腿内侧,疼得何醒当场就哭了出来。
隔壁房间的江丽秀听到声音,走了出来,她被着包,似乎也准备出去。看见何醒哭得这么激烈,不耐烦道:“哭哭哭!不知道还以为我生了个女孩呢!摔了一跤而已站不起你今晚就睡那里!”
砰!
妈妈头也不回的出了门,直到半夜上夜班的邻居回来听见哭声,才发现他的裤子已经被染红,急急忙忙把小孩送医院。
那天晚上下了暴雨,夹杂着大雪,邻居家的陌生人把他抱在怀里,那是他童年感受到的最后一个拥抱。
不过医生说送的不及时,很可能会留疤。
第二天妈妈才回来,何醒才知道她是去打了一晚上麻将。
于是何醒从那以后再也没在人前哭过,那句安慰一直到几十年后甚至未来的几十年,也没有说出来。
连带着,他不喜欢下雪,不喜欢打雷,不喜欢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