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看到了,哀家身子骨不好,唯一遗憾就是没抱个孙子。你来上京也有一段时日,虽不曾多见,但也该熟悉了京中的一些名门闺秀。你可曾留意过哪些适龄小姐,可值得一提?”
钟薏微微一怔,突然想起前几日赵长筠来时,提起的“陛下准备开选秀”一事,脸色有些发白,低下头避开太妃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神,只道:“臣女胆怯,交游甚少,倒是不熟悉京中的闺秀。”
敏太妃笑笑,顿了半刻,又开口,语带试探:“那你自己呢?是如何想的?若要你入宫......”
“你可愿意?”
钟薏抬眸,外面雨声忽至,噼里啪啦溅落檐下。几名婢女来回走动,忙着关窗,房内愈发昏冥幽暗。
她对上太妃苍老却清明的眼,心中盘桓许久的忧虑浮现,迟迟未答。
“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不必顾虑哀家。”太妃眼角露出深深笑纹,看着她有话难言的样子。
钟薏忍不脱口:“陛下风神俊秀,世间罕有,没有人不喜欢他罢?只是.....臣女以为,情爱之事非单凭喜好便可决定。能陪伴陛下左右,享宫中无边荣耀权势,固然诱人,但离开家人......”
“离开家人,身处孤寂之地,才是臣女所考虑的。”
钟薏说完立刻跪地,“臣女口不择言,还请太妃恕罪!”
敏太妃未露不悦,反而笑意更浓,让婢女把她扶起:“跪着做甚,你也没说错。”
“你看哀家现在,身边至亲之人皆已离去,孑然一身,如何不算处孤寂之地呢?”
“哀家懂你的思虑,只是随口一问。”
钟薏没料到她如此开明,心中的慌乱也放松下来。
太妃缓缓侧身,望向窗外的泼天雨幕,继续道,“这雨势颇大,钟小姐若是今日无事,不如在殿中留宿一晚如何?哀家年纪大了,这慈和堂日日清冷寂寞,若你日后有空来陪陪哀家,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钟薏闻言躬身福礼:“谢娘娘垂怜,臣女无事可做,若是娘娘得空,随时可唤臣女过来。”
旁边侍婢见状顺势走上前,轻声道:“娘娘,今日的药还未喝。”
敏太妃摆摆手,细瘦手腕上挂着的念珠晃动:“哀家也乏了,你下去歇着吧。”
“是,臣女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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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薏走出殿外,红叶在门口等着,见她出来,压着声儿正欲开口:“小姐......”,瞥见李徳过来,又闭了嘴。
李徳笑道:“慈和堂房间甚众,姑娘今日便住凝香阁吧,奴才给您带路。”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钟薏,见她行了个礼,柔声道:“谢过公公。”
夜风呼啸,红叶撑着伞走在边上给钟薏挡乱飘的雨,李徳走在前提着灯笼。四周只剩雨声,几只玲珑宫灯在雨中光线隐隐约约,宁寂的氛围和她那日见到的御花园的盛景全然不同。
凝香阁离偏殿不远,沿着长廊一路走过便到。走进阁中,已有宫女备好热水巾帕,李徳躬身告退。
沐浴完,用过晚膳,婢女陆续退下。钟薏躺在床上,屋内窗户关着闷热,她便只穿着件贴身的素色寝衣